人躺在床上却是不见一丝睡意,就干瞪着眼珠子望着床边垂下的鹅黄色流苏穗子。
其实自她醒来到现在已经过了大半个月,她见到的人除了明月就是她口中自己爱得死去活来的那位爷,也是她的夫君陆淮,陆相,还有个洒扫院子的哑奴。
她问过明月,她是不是特别讨人厌,要不然病了那么久,为什么都没有人来探望她?
明月的回答是,夫人忘了你是孤儿,跟随爷回洛阳后,之前的那些朋友们离得远,夫人又不想让她们担心,所以并没有告诉她们。
为何不让她去给府里的当家主母请安,则是因为老夫人并不同意陆淮纳她入门,府里其她妯娌因她身份低并不喜欢和她往来还常对她冷嘲热讽,久了,她也不爱出门同她们打交道。
明月说的每句话都合情合理有理有据,但宋韫枝依旧觉得有哪里奇怪,甚至是说不上来的牵强。
宋韫枝更好奇的是,自己丢失的那部分记忆到底是什么?
要是能让她快点恢复记忆就好了,她就能知道自己当初是为什么寻死觅活的要当他的妾,虽说他长得是好看,但也没有能让自己当妾的地步吧?
明月在夫人要睡觉后,便端着托盘走了出去,出去后不忘对着守在院外的人低声道:“看好夫人,莫要让夫人出去了。”
明月端着托盘前往大厨房的路上,远远看见一道熟悉的身影,低下头就要匆匆离开时,那人忽然抬起头,随后大步走了过来,“明月,你等等。”
明月只得停下脚步,转过身,“不知二爷唤住婢子,是有何事?”
不知多久没睡,眼里挂着一片血丝,胡子都没有来得及打理的青年急切又焦灼的追问道:“我大哥什么时候会回来?”
随后又看向她手里端着的东西,“这些是要去送给谁的?”
“爷最近几日都不得空,恐怕要过几日才会回来。”明月顿了顿,才回,“这些是送给刘姨娘的,刘姨娘近日因病中胃口不佳,爷特意吩咐厨房多做些刘姨娘爱吃的。”
陆闻舟记得那位刘姨娘是大哥三月前纳的妾,一向不近女色,连公主大胆示爱都不为动的大哥纳那位刘姨娘入门的时候不知引起了多大轰动,那段时间连他朋友都明里暗里向自己打听那位刘姨娘长什么样,才会入得了大哥的眼。
心有好奇的陆闻舟也见过那位刘姨娘几回,生得面白唇红,弱柳扶风得走两步就会被风吹倒一样。因着刘姨娘身体不好又时常病着,也不喜同旁人往来,久了,府上也渐渐忘了还有她那么一号人。
又在听到大哥不在家后,陆闻舟整个人瞬间笼罩在颓靡低迷的情绪中,又烦躁地抓了把头发,“我大哥有说过什么时候回来吗?”
“这个,婢子不知,大爷也向来厌恶婢子们打探他的踪迹。”明月见他憔悴的模样,不忍道:“婢子知道自己说话不好听,但婢子仍是想要说一句,二爷已经找了那位那么久了,也得该学着往前看了。”
往前看说着是容易,但真正能做到的又有几人。
宋韫枝本来不想睡觉的,但躺在床上没一会儿就眼皮直往下掉,等她反应过来想睁开眼的时候早已被敌军抢占先机,害得她输了个一败涂地。
可恶,她下次一定不能被困意打败。
等她醒来后,天已经暗了,有朦朦月色从半开的海棠花窗棂洒入,铺满盈盈一室。
“醒了。”低沉暗哑的嗓音刚落下后,一杯水就递到了她面前。
握着茶杯的那只手在清冷月光下泛着冰质玉感,骨指分明修长,虎口拇指根处缀有一抹殷红小痣,似被人不小心用胭脂甩上的,说不出的绮丽妖艳。
宋韫枝刚睡醒后的脑子还有些懵,动作已是先一步理智低下头,
嘴巴凑到茶杯边小口小口的喝上了。
水不是温水,而是往里面加了蜂蜜和枸橼,而这,是她最喜欢的喝法,她睡醒后容易口干也得喝水。
因为这些细小的习惯他也知道,才会让宋韫枝对于明月口中自己和他感情极好一事做不出多少反驳,若非深爱,他又怎么会记得自己的小习惯。
等喝了几口水解了刚睡醒后的口干后,混沌的脑子变得一点点清明的宋韫枝才抬头看向坐在床边,正端着茶杯,就着她先前喝水位置,将她喝剩下的蜂蜜枸橼水一饮而尽的男人,脸颊忽然滚烫得厉害。
即使已经见过很多次了,也从明月口中得知两人是什么关系的宋韫枝每次见到他的时候,虽依旧生不出多少喜欢,却总会被他的脸给惊艳到。
无外乎是她这位夫君实在生得红绮如花,妖颜若玉,活脱脱似一山野林间钻出的狐妖精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