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枝枝。”陆闻舟很是无奈的叹了一声,也把宋韫枝的一颗心都给揪了起来,以为是自己说错了什么话,“怎么了?”
“我只是觉得,你是不是忘记了,我也是个男人。”还是个血气方刚的男人。
宋韫枝犹豫了一会儿,眉心微蹙着问,“那你要去库房睡吗?”
陆闻舟自是不愿,嘴上仍道:“如果你希望,我自然可以。”
“你要是真的去库房睡了,那我就真不敢继续赖在你这里。”宋韫枝摇头后对上他的眼睛,弯起唇角,很是真诚的说,“我没有忘,而且我还知道你是个真正的君子。”
在得他们两人是兄弟的时候,宋韫枝很怀疑陆淮那个疯子真的和他是兄弟吗?
一个是阴险狡诈杀人如麻没有任何礼义廉耻的畜生,一个却温柔知礼得像是从古书里走出的君子。
陆闻舟对上她如此笃定的信赖,心里没有多少高兴,反倒是弥漫了苦涩。
因为对她,他并不想要当一个被人人所称赞的君子,只想要当个小人。
君子要考虑太多因素才能拥有她,小人只要考虑自己。
刚把床铺好的宋韫枝发现书房里的榻不是很宽敞,他个子那么高大的哪里能睡进去,就算睡进去了还有一半的脚掉在地上,要是真睡上一晚上,保证第二天起来得腰酸背痛。
“要不你睡床,我睡榻比较好。”她个子小,晚上睡觉的时候也不会乱动,睡这个小榻最合适不过。
“不用。”陆闻舟想也没想就拒绝了,从柜子里取出一床棉被来到屏风后面,“哪里有让客人睡榻的道理,而且我也不打算睡榻。”
那个榻本就是他为她准备来午间小憩,看书所用,就算真把他塞进去,别说一晚上了,只怕没两个时辰他就得从那张小榻滚下来。
宋韫枝抢过了他怀里抱着的棉被,“那我帮你铺床吧,你愿意帮我还把自己的床让给了我,我心里本就过意不去了,你要是连这点小事都要和我抢,那就是存心想要让我良心变得不安。”
本来宋韫枝以为他不会在这里过夜的,方才心安理得的接受睡床,如今他也要在书房睡下,她又哪里好继续心安理得。
陆闻舟也没有在这点小事上和她纠结,眉眼间漾出波浪划开的浅浅笑意,“好,那就辛苦枝枝了。”
他嘴上虽说着让她来做,也没有真的就干站在旁边不动,而是在她铺好一角后,过来帮她整理,然后收获了个气呼呼的白眼。
而这一幕,不正是他所梦寐以求的婚后生活。
没关系的,很快,他就会将一切都变成现实,他也会成为自己的妻。
随着月亮一点点爬到正空,院中树荫簌簌而动,投下一片斑驳水墨。
陆淮从暗牢里出来后,接过明珩递来的帕子擦拭着并没有沾上血污的指尖,随即吩咐下去,“备水。”
她不喜欢自己的身上出现血腥味,所以在见她前,他总会洗干净了,换上她最喜欢的衣服去见她。
回到屋内的陆淮下意识放轻了脚步,生怕会吵醒了她。
“今天宫里举办宴会,所以我才回来得晚了些。”
“不过幸运的是,回来的路上我见到了你爱吃的那间羊肉铺子还没收摊,要是你现在不想吃,可以留着明日热了后再吃。”陆淮等了许久都没有等来她的回话,想来是她睡着了吧,眉眼间均温柔的一塌糊涂。
他就那么自欺欺人的绕过屏风到内室,随后掀开帘子,在发现里面并没有他一路上都心心念念的那人后,心脏像被只无形的大手给攥得难以呼吸。
没有她在的房间,空荡安静得能令人窒息。
就像失去她后的那些夜晚,总是格外的痛苦难捱,恨不得能随她一道去了。
对比于问竹轩的安静,云停院内虽也是熄了灯,却没有那种能将世间万物都给吞噬干净的孤寂。
在她又一次翻身后,一直侧耳倾听着她那边动静的陆闻舟忍不住担忧的询问,“枝枝,你是睡不着吗?”
“没有。”宋韫枝以为是自己翻身的动作吵到他了,顿时僵着不在动了。
“你放心,你在这里很安全,我答应过你的事一定会做到,绝不会失言。”陆闻舟望着那道隔着屏风才能看见的朦胧身影,眼神里带着克制不住的贪婪。
他真的很想不管不顾的把她带走,然后去到一个没有人认识他们的地方重新开始。
可是马二有句话说得对,做错事情的又不是他们,凭什么东躲西藏的是他们,而不是那个罪魁祸首。
他欠自己的,必须要用来命来偿还。
哪怕枝枝是他的嫂子又如何,等他死了,也何该由自己来继承。
“我在你这里的事情,要不要和弟妹说一声。”她本就对自己有误会,要是得知她的丈夫让出自己的书房给她住,而且他还留宿在这里。扪心自问换成她,指定会认为他们有猫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