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淮看出她的不安疑惑,伸手抚上她的脸颊,弯下腰和她额头相贴,“你不是说要让我相信你吗,你是我的妻子,我身为你的丈夫自然要相信你说的话。”
“你让我信你,夫人也得要信我一回才好。”
人应该要相信鳄鱼的眼泪,相信打断自己腿的罪魁祸首痛哭流涕的说自己错了吗?宋韫枝给出的答案是否。
直到他一大早离开后,也带走了宋韫枝仅存的睡意。
长发随意披落,月白亵衣勾勒出一截细腰的宋韫枝坐在床上,不可置信地伸手摸向原本系着金链的脚踝,如今那里已经没有了能束缚着她的链子。
确定真的消失了后,鼻头一酸,热泪盈眶得就要哭出来。
复杂汹涌的情绪让宋韫枝好一会儿才消化干净,察觉到腹中传来饥饿后才唤星月送吃的进来。
即使衣服熨帖地穿在身上,脚上也在没有了能束缚着她的铁链后,手指放在腹部,感受着饱腹感的宋韫枝仍觉得她是在做梦,更多的是鼻尖涌来的酸涩和对他的厌恶。
对于他解下链子和给她穿上衣服
的行为,宋韫枝不觉得他是属于良心发现。
他这是在直白粗暴的警示她,自己想要活得像个人那样有尊严就必须得要讨好他,若是再度忤逆他,那她现在拥有的,像普通人活着的特权也将会再度收回。
先将她扔进无边的地狱后,又大发慈悲的把她拉回人间的做法,和那训狗的法子有何区别。
可他忘了最重要的一点,就是她不是一条被训后就会摇尾乞怜的狗,而是一个活生生的,有自己思想有自己傲骨的人。
在明月进来收拾碗筷时,放在膝盖上的骨指紧张得收拢的宋韫枝听见自己近乎发哑的问,“我想出去走走,可以吗?”
“夫人你问的是哪里话,你想出去自然是可以的。”
以为会遭来拒绝的宋韫枝愕然的抬起头来,指尖掐进掌心里都察觉不到丝毫痛觉,她又伸手捏了一下自己,传来的痛感是如此的真实,也说明她不是在做梦。
直到疼痛散去,宋韫枝仍像做梦中又一次重复,“我真的能出去吗?”
“夫人想出去,自是能出去的。”
直到踏出问竹轩的院门,来到湖中凉亭坐下的那一刻,宋韫枝才终于确认她不是在做梦,唇瓣微抿,“我在这里独自清净一下,你们都先下去。”
明月退下去前,不忘提点,“爷说了,夫人最多只能在外停留两个时辰。”
宋韫枝听后仅是淡淡点头,单手撑着下颌望着远处的荷池,而桌面上已摆满了她素日爱吃的糕点和茶水,忧她无趣,还贴心的准备了一碟鱼食。
“二嫂,那边的好像是大嫂,我们要过去打个招呼吗?”同承恩伯府家小公子订下婚约后,陆羽薇在府邸的待遇开始直线上升。
今早请安又被婆婆催生的顾清挽本就心烦意乱,待见到她居然出来走动时,眼底为此划过一抹阴霾,“既然遇到了,我们理应要过去打个招呼才对。”
“嫂嫂,倒是少见你会出门。”走过来的陆羽薇神色复杂,谁能想到本该成为她二嫂的人转身一变成了大嫂。
她对此倒是没有什么感觉,就是不知道二哥和大嫂这对被迫分开的苦命鸳鸯遇到了,会不会感到尴尬。
正托着下颌发呆的宋韫枝听到声音转过身,微微点头,“平日里一直在屋里闷着,偶尔出来走动一下也挺好的。”
本身就对她有成见的顾清挽只会认为她话里有话,她去哪不好非得来这,指定是打听他夫君在看书看累了后会来这里休息走动。
甭管顾清挽心里是怎么想的,面上仍是一片温柔恬静,“嫂嫂可有准备和大哥补办婚礼?我们虽知道大哥和嫂嫂合过八字过了庚书,只就算这些都有了,我认为女人还是得要有一场婚礼,人生才够圆满。”
“我觉得补不补办对我来说都无所谓,现在这样也挺好的,因为我是个不喜欢麻烦,也不太在意俗世礼仪的人。”对宋韫枝来说,只要两人没办婚礼就说明一切都有转圜的余地,若是真的补办了,只怕………
穿喜服本应该是满心欢喜的嫁给心上人,而不是嫁给一个恨之欲死的仇人,
“嫂嫂头上的簪子可真好看,是大哥送的吧,要是往后我夫君也对我那么好该有多好。”陆羽薇满是羡慕不已地望着她发间的珍珠白玉流苏梨花簪。
那支簪子她上次在点翠阁见过,足足要一百两银子,大哥还真舍得。
不参于她们二人话题的顾清挽端起手中茶水慢悠悠的品着,就算她不太懂茶的好坏,也能尝得出这是有着色如梨花,香如豆蕊,饮如“嚼雪”之称的松萝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