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就那么两桩大新闻吗?一桩‘画馆失火’,一桩‘苏女士杀夫’。”
“嗬……你跟他说了?他说什么没有?”
柳宁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没说什么呀,就,脸色不太好看。”她把这两件事一说,她哥脸上青红紫绿,半晌没作声。
方绍伦气得跳脚,柳宁既然说了画馆的事,那张定坤必然知道是谁办的画展,展出了什么画作。要没有这事,他必然要解释一番。不解释就是默认了,还脸色不好可见心虚。
这其实是认知上的误差,那画确实存在,张定坤没法否认。但他哪里知道,关文珏这么不要脸,没睡过还非说睡了。
大少爷此刻气恼、怨怪重又涌上心头,打开门,一言不发地走了出去。
正在下棋的两个人站起身,棋盘上胜负已分,白子已陷入“杀局”,袁闵礼拱手道,“春明兄棋艺高超,袁敬甘拜下风。”
“闵礼兄承让了。”三岛春明笑道,“绍伦,问完了?先吃饭吧,咱们边吃边聊。”他引众人走向餐桌。
方绍伦对着满桌珍馐,味同嚼蜡。
“绍伦,我听说城防新上了一位鲁队长。”三岛春明皱眉道,“你卸任这差事也好,费力不讨好,且时有意外难以预测。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方绍伦听他一形容,知道是鲁胖子代替了他的职位,心里倒是松了口气。他跟鲁胖子喝过酒,知道他心直口快,为人仗义,罗铁、马千里他们跟着他总不至于吃亏。
不过按鲁胖子原来的品阶,此番调动是降级了。想也知道,他那样的性情在官场上哪里讨得了好?
袁闵礼唯恐三岛春明提出什么建议,忙道,“兵荒马乱的,方家的产业要作出调整,绍伦打算回家里帮衬。”
三岛春明看了他一眼,他的眸光并不犀利,却似乎能看透人所思所想。
袁闵礼垂下面庞,眼角的余光却看到三岛春明弯了弯唇,淡笑道,“月城确实是个好地方,回去陪着家人,过几天轻松日子也好。”
等散了席,离开三岛府邸,袁闵礼就要去订车票,他现在恨不得立马拉着方绍伦飞回月城,三岛春明那抹笑意令人心中忐忑。
聪明人很少随意跟人下棋,因为一番较量,彼此格局、眼界尽在棋路中,袁闵礼并不敢小觑这位东瀛棋手。
方绍伦看他着急忙慌的样子,讶异道,“咱们就这么走了?”
“不然呢?”
“你岳父家你都不去拜访一趟?仔细回家静芬捶你。”方绍伦叹口气,“我就算被革职了,也得去跟魏伯伯和厅里说一声。”
“极是极是,”袁闵礼神色讪讪,“我跟你同去。”他确实把这茬子抛到九霄云外了。
两人一块去了沪政厅,一上台阶就碰到鲁胖子带着罗铁和马千里急吼吼地从门厅里走出来。
鲁胖子看见方绍伦,上来猛拍他肩膀,“老弟你总算回来了?老子被一脚踹你这旮旯里来了,你可真会躲懒儿,这一屁股的糟心事!既然你回来了,我可要撂挑子了……”
“别别,服从上面安排。”这事哪里是他们决定得了的,方绍伦跟他对了个拳头,“这事交给老哥再没有更合适的了,烂摊子也不是谁都收拾得了,能者多劳,老哥就辛苦些。”
罗铁和马千里跟在他身后,仍叫他“方队”。
方绍伦叮嘱了两句,“跟着鲁哥好好干。”摆摆手,“你们赶紧忙去吧。”
转过头,其实也有一分伤感,他在城防这地界干了近两年,真让顶了职位,心里也怪不是滋味。
袁闵礼略感愧疚,说到底,方绍伦是为了陪他去东瀛才丢了这份工作。不过私心里他还是希望方绍伦跟他回月城。不管心里怎么想,将来怎么打算,只要他回了家乡,总有能留住他的人和事。
然而这份期待,等见了他的泰山大人,就被粉碎得十分彻底。
魏司令并没有过多责备方绍伦,毕竟方绍伦是陪他女婿去东瀛治伤,而且疗效不错,他看袁闵礼步态稳健,无需再拄文明杖,很是满意,“东瀛的医术确实有独到之处。”
“但不止医术,海军建设在目前阶段也是远超华国,器械所大概是看中你留洋东瀛的背景,才发来的聘任书。”他将一份公函递给方绍伦,“周所长又往我这打了好几个电话,让你回来了就往他那去报道。”
方绍伦和袁闵礼都是大吃一惊,面面相觑。
“器械所?是什么单位?”方绍伦打开公函看了一遍,袁闵礼就抢过去,反复查看。
“简单说,就是造船、造舰的。”
“那我可一点都不懂……”
“要你懂什么,难道还能让你去砸铆钉、烧焊接?据周所长说,重要是看得懂东瀛文献,最好在东瀛有一定社会关系网络,如今华国这一块不论图纸、装备、技术支持都来自东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