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绍伦略显窘迫,“有事耽搁了,要不我就不上去了吧?郭兄帮我跟四哥说一声,下次小弟做东……”
郭冠邦很亲热的揽着他肩膀,“哎呀小事一桩。”
他招手示意副官过来,“去,跑一趟魏公馆,去帮方大少爷接一套衣服过来,还有鞋子。”
方绍伦想着接套衣服过来换一下也行,便没推脱。
结果郭冠邦挽着他上了楼,又吩咐老鸨,“赶紧备一桶香汤,用我的浴具。”
啊?“洗澡就不用了吧?换个衣服得了。”方绍伦忙摆手。
“绍伦是怕不干净?放心,我在这里的东西都是专人专用的。”郭冠邦完全不给他拒绝的机会,高声叫道,“玉莲,玉莲,伺候方大少爷更衣。”
他拍拍方绍伦肩膀,“你放心好了,等你洗完,衣服就送到了,正好赶上吃饭。我先上去看看唐四哥那边席面置办得如何了。”
他松开手,径自走了。
一旁的回廊里走出个年方二八的小姑娘,向方绍伦施了个蹲礼,柔声道,“公子,请随奴家来。”
她领着人七弯八绕的进了一间小小的浴室,迎面一股热浪夹杂着花香。
斗室之中倒搁着一只极大的浴桶,汤水洁白,热气氤氲,水面还撒着些花瓣。
一双玉臂从背后环绕上来,极轻巧的就帮他把腰带解开了。
纤纤玉指又伸向纽扣,方绍伦忙摆手,“不用,不用,我自己来。”
小姑娘“咯咯”娇笑,“奴家叫玉莲,公子是嫌玉莲伺候得不好?”
“不是,是我不习惯,你出去吧,我得赶紧洗洗吃饭去了。”他把玉莲赶出浴室,便急匆匆宽衣解带,脱得赤条条的,踩着一旁的矮凳跨入水中。
他完全没有留意到墙上挂着的仕女画,画面上拥挤的仕女神态各异,其中一双眼睛有极细微的不同。
一墙之隔,郭冠邦的目光紧紧攫住那具赤裸的躯体。平直的肩线、宽阔的脊背,线条分明而利落的流向腰线……
两条笔直的长腿稍一跨步,几近完美的躯体融入水浪之中,留下入水前的惊鸿一瞥……
郭冠邦屏息凝望,直至方绍伦从水中起身,拿浴袍裹了身体,按铃唤人送衣服进来。
他才退开两步,先将那孔洞复原,转过头来不免深吸口气,委实比他想得还要好!
这么个妙人儿不咂摸个滋味着实不甘心!
他一拳头轻轻砸到手掌上,赌一把!就算这花带刺,肉有毒,他也要折到手里,吃进嘴里!
第37章
群玉坊是长三堂子里头最高等的书寓之一,先生们陪坐打茶围不收钞票,因为生客不接,熟客带过去才有招待。接票出局最基本的费用是三元。
而唐四爷摆酒给银宝“做花头”,花费就远不止这个数了。
光席面就摆了五桌,直接从“荟萃楼”叫的大菜,坊里又流水介似的送上各种小菜、水果。额外再请了几个琴师,吹拉弹唱十分热闹。
阔大的厅堂里,人头攒动,衣香鬓影,觥筹交错。
方绍伦暗自庆幸,郭冠邦让侍从帮他回去拿了衣服,不然穿个制服走进这种场合,委实有些丢脸。
唐四爷并不因为方绍伦年龄小、职位低,而怠慢于他,很是亲热的挽着他胳膊,满场转悠。给他介绍席上众人,无外乎沪城地界上的官商人士,这位总长那位行长,方绍伦一个也没记住。
但唐四爷说西南方家大少爷,众人的回应十分热络。
有人出声搭讪,“方大少爷,张三爷好吗?最近也不见他到沪城来玩。”
方绍伦还没回话,就有人哈哈笑着接腔,“三爷上回摆酒,给柳宁姑娘做花头,那叫一个气派。四爷要对照这个标准,酒菜还得再上一轮。”
唐四爷也不恼,笑眯眯的回话,“我怎么能跟三爷比?他三我四,合着就要降一级的。酒菜倒是没问题,管够,招呼不周,大伙多担待。”
方绍伦认了一圈人,好不容易回到席面上,玉莲端了一个小盏过来,奉到他嘴边,“这是奴家亲手酿的‘青梅酒’,提气开胃,公子赏脸喝一口?”
她紧紧贴着方绍伦,让他颇不自在,只想赶紧打发她。
何况在徐家辛劳半日,茶都不曾喝一口,委实干渴,便不推拒,就着她的手,将那盏酸酸甜甜的饮子喝尽了。
郭冠邦在另一桌,瞄见他仰首的脖颈,唇角勾起一抹得逞的笑意。这一晚的席面上,便刻意疏远,并不过来与之亲近。
玉莲奉完酒也不曾退下,拿个圆肚凳,坐在方绍伦身侧,为他筛酒布菜。
方绍伦看一眼四周,个个身后都坐了个美娇娘,或是端茶倒水,或是调笑喂酒,不便赶玉莲走,只在她布菜时低声道,“我自己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