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毛,这世上有许多的小人物,他们初时看似不起眼,但倘若能给他们一个机会,焉知他们不能彻底改变,拥有翻云覆雨之能呢?”
毛毛听出徐山山的意下所指,它恍然:“山,你是不是早就算出这个南宫玉不一般了?他究竟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
徐山山轻轻一笑:“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啊……如今人已经来了,且还十分努力地往上爬,至于他能够达到什么样的高度,我们便一道看一看吧。”
毛毛还想说什么,但它感应到什么,忽地扭转过头:“山,来人了……是谢家那个讨债鬼!”
果然,廷尉上前来禀报,说是谢少傅求见,徐山山猜到了他的来意。
“谢羽槿——”
“谢玄——”
“参见陛下。”
徐山山转过身来,见到没有穿官服的谢羽槿带着其堂弟谢玄,双双跪拜在地上。
“谢少傅此时来见孤,所谓何事?”她明知故问。
她没有开口唤他们起身,谢羽槿便一直跪在地上,他虽然表现得不急不躁,但语气却免不了情绪:“陛下,为何……不允羽槿去参选秀男?”
徐山山扫过他一眼,两人自朝堂重逢,一个成了嶽帝,一个继续若无其事当谢太傅,他们之间好似将过去的一切芥蒂与纠葛,都一笔抹之。
“谢少傅有大才,入居后宫,便意味着往后不可干涉国政,委实太浪费了。”
“景国妃嫔的确有不得干政一说,可是……”谢羽槿目光灼灼,那一双温润而潋滟的目光下,却是狼性:“景国帝后却是可以辅佐陛下,拥有一定的议政权力。”
“谢少傅难不成是想当帝后?”
“难道当今世上,还有谁比臣更适合的吗?”谢羽槿不再掩饰他内心的真正想法。
如今她已不再是大国师了,他们之间也再无所谓的师徒伦理,方士与俗世不通婚的规矩原则。
她是嶽帝,他是少傅。
她是君,他是臣。
既然已经可以是君臣的鱼水关系了,那为何不能再亲近一步,变成同寝而眠帝君帝后的关系?
第194章 众美争宠(二)
徐山山与他对视不语,长久的缄默,令谢羽槿内心起了不安的涟漪,但他不肯坦露出半分心底的忐忑与慌乱。
他知道,只要他坚持,她顾虑着谢家目前盘桓在朝的势力,多半会如他所愿。
来之前,谢羽槿已经将所有的可能性都想过一遍了,都一一想过相应的对策,他将一切缜密地计划着,只求万无一失。
徐山山眼神中有洞察一切的波澜不惊,她远比谢羽槿更了解他自己,他或许是对她有仰慕之情,但他更有谢氏一族长久积累下来的野心。
他可以为了她暂时委屈求全,但他不可能为了任何一个人永远的埋葬自己的本性。
“历代帝后选择的最佳品性乃容人之量,且会设身处地为皇帝着想,那这一次我便交给你一
个任务,好好替我选一选妃,表明一下你的态度。”
徐山山的确没有再一口否决谢羽槿,但她也没有爽快地应承下来。
两人之间的谈话,就如同一场博弈。
这叫什么?
以子之矛,攻子之盾。
谢羽槿眼底覆上一层阴郁之色,但他知道,或许眼下已经是他亲自来跟嶽帝相谈的最好结果了。
“你不答应?那如此看来,孤在朝堂之上的决定是正确的,你……”
“臣答应。”谢羽槿只能无奈应下,可他又道:“倘若臣将此事办妥当,那陛下又会如何安置臣呢?”
这是要她一个确切的答案了。
倘若他挑选的人合她心意,她将那个最高的位份许诺于别人,那他又该如何自处?
他自然不能竹篮打水一场空,落了白费心机的下场。
徐山山微微俯下身子,眸色涌上一抹黑色暗潮:“只要谢家肯安份守纪,为孤死忠,孤自会如你们所愿……可你该知道,我从不受任何人威胁,但凡我觉得有妨碍的,都会一一清除,直至耳目清净,和泰安祥。”
谢羽槿周身一凉,如冰水浇头,寒意止不住爬上四肢百骸。
她前者称“孤”为君,后者的“我”却显得那样诡谲意味深长了。
她说他该知道。
他知道的不是这个新归朝的“嶽帝”,而是那个曾经高高在上,不染凡尘的大国师,她为师,他为教徒。
那时候的她在世人眼里,是慈悲端庄,肃穆祥和,一切为恶歹劣皆是皇室中人,可谢羽槿却隐约察觉到她身上有一种违和感——
那就是太过完美了。
无悲无喜,仁义公正,十年如一日为国家为皇室任劳任怨,枯守一隅,如此毫无私心与自我的人,这世上当真存在吗?又是否是真实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