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昔年隐隐觉得自己好像猜到了什么，但是这念头一闪而逝，她没有抓住。
看张昔年和岁安都在想这件事情，长安眼珠子转了转，然后问张昔年：“娘，恒轩现在在哪里？”
“你问这个干什么？我和梁侧妃刚刚出来，就遇到了恒轩，他正在伊侧妃房里呢。”张昔年疑惑地看着长安。
长安挑眉一笑，绕过张昔年下了床：“那我去听听他们两在说什么。”
张昔年还没有反应过来，长安就一溜烟地不见了。
“你四哥说他要去干什么？”张昔年一脸呆滞地扭头去问岁安。
岁安一脸无辜，乖巧的回道：“应该是去当梁上君子，偷听吧。”
长安这回真的当了一次梁上君子，他轻轻一跃就来到了伊灵萱屋子的房顶上，找个位置趴好，然后掀开了几片瓦。
屋里，恒轩正握着伊灵萱的手，脸上有些悲痛，柔乐坐在床边，也正在抹着眼泪。
伊灵萱有些虚弱的声音响起：“哭什么？能挺过这一次，还能再活个一两年，也算是上天眷顾了。”
恒轩哽咽了两声，然后问道：“这件事情是不是李庶妃干的？当初教坏柔乐的奶娘，肯定是李庶妃安排的，对不对？”
他身边的清玉，柔乐身边的奶娘，目的都是为了要教坏他们两个，恒轩不难猜出这背后主使是谁。
只是一直到现在，恒轩都有些搞不懂，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李庶妃为什么会对他们抱有这么大的恨意，不但想要毁了他和妹妹，还要杀了他母妃。
那这件事情恒霄知不知道？
柔乐哭着道：“是李庶妃害了母妃，我不会放过她的，我要替母妃报仇！”
伊灵萱看着恒轩和柔乐脸上的怒气和恨意，她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恒轩，柔乐，你们两个要是还认我这个母妃，就好好地，认真地听。
然后要把我的话牢牢的记在心里，你们两个能不能做到？”
伊灵萱实在是太虚弱了，说两个字就要停下来喘一喘，恒轩和柔乐都用力的点了点头。
“这次的事情，你们以后不要管，也不要去找李庶妃报仇。
她做出这样的事，是我应得的报应，的确是我先对不起她的。
是我差点害死了恒泰，更是差点把她逼死，这一切的一切，起因都在我。
成王败寇，我认，以后这件事情不许再提，这是我应得的苦果，我谁都不怪。
恒轩，柔乐，我的这些话，你们记得了吗？”
【第148章第148章薄如纸】
恒轩不敢置信的看着伊灵萱：“娘，你什么时候伤害过恒泰？你该不会是不想让我们报仇，所以才编出这样的谎话骗我们吧？”
伊灵萱认真地反问：“我都要死了，为什么要编出谎话骗你们呢？”
恒轩和柔乐对视一眼不说话了。
半晌之后，柔乐问道：“娘，你为什么要这样做？无仇无怨的，你为什么要伤害恒泰和李庶妃？”
伊灵萱的眼神突然变得迷茫，仿佛失去了焦距一般。
是啊，她到底为什么要这么做呢？这个问题的答案已经过去很久很久了，久到连她自己都快忘记了。
上辈子的记忆渐渐模糊，她努力去回想，但却只能捕捉到一些零碎的片段。
“是因为野心和欲望，那种让人欲罢不能、深陷其中的感觉，一旦沾染便难以自拔。
为了追逐所谓的成功与权力，我逐渐迷失了自我，变得越来越陌生，甚至有时候，我自己都会对自己产生恐惧。
恒轩，柔乐，我现在已经这样了，所以我不希望你们重蹈我的覆辙。
我死了以后，你们就好好地过自己的日子好了。
不过，恒轩，如果你真有那份心，我希望你能好好考虑好。
思考过后，如果你觉得能接受失败带来的后果，那你就按照你自己的想法走下去吧。”
伊灵萱现在只感到无比疲惫，如果是在上辈子，也许她还有拼搏一番的勇气和精力。
但这一世，她早早的就被靖王给折断的翅膀，按在了他的身边。
如今的她，即使想要挣扎反抗，也不过是徒劳无功，掀不起丝毫波澜。
"娘，你......"
恒轩怔怔地望着眼前脸色苍白如纸、毫无生气可言，仿佛已对生失去所有希望的伊灵萱，心中没来由地一阵恐慌。
他情不自禁地用力握紧了伊灵萱那只冰冷而又无力的手。
柔乐也把手抓了上去，握得牢牢的，生怕一松开手，伊灵萱就会在她们面前不见了。
伊灵萱目光缓缓转向恒轩，泪水潸然而下：“恒轩柔乐，我的身体我自己清楚，我恐怕是无法再继续陪伴你们左右了。
日后你们一定要好好照顾自己，只有这样我才能走得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