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苒原本堵得慌的心渐渐松快起来，紧绷着的连也终于放松，露出了今晚难得的笑容。
而她并不知道，此时此刻，舒星律却并没有如她那样全身心投入到欣赏烟花的行列中。
他们此刻正站在桥上。这里是一处相对偏僻的烟花观赏地点，远远比不上对岸所以人流量也比较少，人与人之间尚且隔了一段距离。
不过，绝大多数人此刻都沉浸在天幕的绚烂之中，恐怕只有舒星律此刻连一丝一毫的视线都没有分给烟花，而是全神贯注地注视着叶苒。
他的脸上原本带着一点说不出的疲惫，眼神黯淡，但是看着叶苒侧脸上映照出来的五光十色，他的眼睛也仿佛被渐渐点亮了。
即使虚拟烟花并不会造成光污染，也不会整整一个小时不间断地放。
大概是为了调整程序，烟花大约放了半个小时之后就进入了中场休息时间。
天幕在最后一次绚烂之后又渐渐重新回归黯淡，舒星律卡在最后一分钟勉强侧过了脸，假装自己刚才也在看烟花，而不是如同一个痴汉一样直勾勾地盯着人家。
“……话说，你今天不该待在家里吗？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叶苒的声音突然响起，但舒星律用眼角的余光看到，她没有回头。
说不上来是什么感觉，这一刻，两人的相处显得无比娴适。
舒星律舍不得打破这种氛围，干脆也没有回头。
两人就像小学生在较劲一样，双双看着远处的河面，就这样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
“家里闷，我就出来散散步。”
“然后就顺便从中心区一路散到了大学城？”叶苒忍不住笑了一声，然后觉得自己虽是调侃但也有点质问的意思，连忙补了一句。
“我没想过今晚能在这里看到熟悉的人，我还挺……高兴的。”
舒星律听出了她在说真心话，忍不住勾了勾唇角。
“我也很高兴。”
其实，他今天出门的时候心情不太好，不知不觉就来到了大学城。
因为叶苒住在这里，两人见面的地点大多数都在这里，不知不觉间，这片地区在他心里的地位好像也变得不一样了。
哪怕只是过来这里，没有见到叶苒，只要想到他们离得很近，舒星律就会感觉心情一阵放松。
他没有刻意联系叶苒，但是大概能猜到她今晚应该会去看烟花，所以脚不由自主就走到这边来了。
很神奇，不知道算不算是某种冥冥之中的缘分，他居然跟叶苒一样选择了这块偏僻的烟花观赏地点。
积攒了一个晚上的疲倦失望和无法言说的愤怒悲伤都渐渐平复下来，只剩下了一点淡淡的倾诉欲。
如果是面对其他人，舒星律绝对会选择忍下来，自己一个人默默消化。
但是在叶苒面前，他的忍耐力向来会打折扣。
“其实，今天晚上只有我和我祖母在家，母……舒女士没有回来。”
突破了最初的心理障碍之后，他越说越流畅。
“祖母很不开心，吃完饭就早早歇下了。我……也很久没有回那座宅子了，在那里待得不习惯，就一个人出来走走。”
“舒女士是指绿点文学城的……舒总吗？”
叶苒眼睛微睁，有些惊讶。
倒不是怀疑两人的亲属关系，毕竟这件事她早就知道了。
只不过，现在仔细想想，舒星律好像几乎没怎么提过他家的事，只有在展露厨艺的时候说过几句。
看他回忆童年时那副复杂的样子，叶苒很识趣地没有多问。
毕竟是联邦时代的名门望族，搞不好就有什么不能给外人知道的私密呢。
所以她刚才虽然礼节性询问舒星律为什么大半夜一个人出现在这里，但其实没想过真的要得到一个答案——无非也就是家里那档子事。
她没料到他会在这个时候突然提起自己家的事，也没料到他或者说舒星纪女士跟家里的关系竟然已经淡漠至此，连过年都不回去。
要知道，绿点文学城早在过年前两天就已经宣布放假了——这家网站的员工福利向来是数十年如一日的好。
所有员工都不待在公司了，没道理舒星纪这个总裁反而留下来加班了。
而且，怎么说呢？叶苒总觉得很别扭。
她很少见到有人称呼自己的母亲为“X女士”，要知道，绿点文学城的作者都会亲昵的将总裁称呼为“星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