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似总有那么一日,自己真的会永远失去她,看着她头也不回地离开自己,而自己,却只能无能为力地站在原地看着她远走高飞。
萧长宁的呼吸急促起来,握住小汤勺的手慢慢收紧,差点把汤勺捏断。
佟莺被他打断思绪,转过头看了他一眼。
萧长宁垂下头,再抬起头来时,忽得眼底散发着什么光亮,“阿莺,孤想与你有个孩子。”
咣当一声,他手中端着的汤碗,被佟莺打翻,汤汁倒在被子上,碗也滚下地,碎成了几半。
“什,什么?”佟莺喃喃道,“你说什么?”
萧长宁先是派人收拾了床铺,才重新坐下身。
看她的样子,他忽得有些害怕,他问道:“孤想要一个与你的孩子。”
话问出口,他不知为何,却一点都不像听到答案。
佟莺愣在原地,而后突然笑起来,她笑得很肆意,似乎听到了天底下第一大趣事,“殿下,您别打趣了,我是佟莺,不是太子妃娘娘……”
萧长宁却按住她的肩膀,认真道:“孤知道。”
佟莺收住笑声,看男人脸色不似作伪,她更觉得稀奇了。
天知道,前两年她是多么期待怀上萧长宁的孩子,但避子汤一碗接一碗,即使为了身子考虑,喝得少,可萧长宁也会注意。
如今,她死心了,萧长宁却平淡地说,让她给他生个孩子。
“生出来之后呢,做什么?”佟莺深吸口气,“生出来让她与母亲一般在这后殿长大吗?”
她做不到。
萧长宁却神色未变,定定道:“生出来不论男女,都是孤的嫡长子,孤与你一同抚养。”
佟莺怔怔地看着萧长宁,她捂住自己的头,拼命摇着头,“不行,不行,殿下,不行。”
她现在还尚且前途未卜,生个孩子出来,步她的后尘怎么办?
她一个被困在后殿出不去的人,能在这偌大的皇宫里,护好这个孩子吗……
佟莺不能不为以后考虑,她死了便死了,可那是一条小生命,不该在不正确的时候,降临在不恰当的地方,要遭天打雷劈的。
萧长宁看她反应激烈,伸手抱住她,给她顺着气,“阿莺,冷静。”
佟莺却无法冷静,看着萧长宁从怀中取出一根钗子,正是那日在围场里,戴在曹蓉头上的那支。
据说想要小孩子的女子佩戴最为合适。
萧长宁慢慢插在佟莺的发髻上,仔细端详了片刻,才慢慢道:“本就是为你做的,果然更合适你。”
佟莺一把拽了下来,“太子妃的东西,奴婢怎戴的起?”
“太子妃?”萧长宁冷哼一声,“这本就是给你的,曹蓉的那支是老板娘贪钱财,偷偷泄出去的,孤已封了她的铺子。”
佟莺一怔,却依旧丢在了一边,“这钗子太贵重了,您还是拿去吧,奴婢担不起。”
萧长宁却重新拿起,带着她的手在簪子上细细摩挲,道:“这小莺纹路都是为你画的,你如何担不起?”
“孤说你担得起,你就担得起。”
萧长宁又强行给她戴上了。
佟莺冷冷地看着前方,仿佛当自己头上的簪子不存在一样。
萧长宁注视着她,忽得又从怀里掏出一物,递给佟莺面前。
是被裴卿卿抢走的那把短刀,被擦得非常干净,又回了佟莺身边。
佟莺这次没有拒绝,她接了过来,她需要这把刀,无论是出宫,还是……最坏的那一步。
连着两日,萧长宁都未在这里入寝,也不知去哪了,也不曾听说过去了哪个妃的殿中。
只有白日赶过来,陪着她吃下药,有时也在这里批奏折,几乎快把这当成了半个御书房,只要一刻见不到佟莺,他心中就又慌又怕得厉害。
自那日后,也不许她出去了,眼见过年了,人多眼杂,倘若再来一次,萧长宁觉得自己会忍不住诛人九族。
佟莺就总是在院子里转悠,也不知在寻摸什么,但萧长宁把所有的洞都堵上了,连个蚂蚁洞都不放过。
都快浑浑噩噩地以为萧长宁那日的话是乱说的时,萧长宁忽得来到榻前,手中端着个汤碗。
和她平日里喝得不大一样,佟莺蹙起眉。
萧长宁道:“补身子的,孤问过太医了,可以与其他药一同用。”
佟莺哪能不知是补什么的。
她一把掀翻了那药汁。
滚烫的药汁洒了萧长宁满手,男人的手立刻变得红肿起来。
殿外的刘公公忙要进来,却被萧长宁拦下,萧长宁扬声道:“再去煮一碗来。”
他弯下腰,用一种近乎乞求的语气低声道:“你乖乖的,后天是除夕了,孤忙完带你去玩可好,把三王爷与他的教导宫女也叫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