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忽得伸出手帮她把裹得过紧的被子松开一些。
佟莺以为他要行那事,下意识地抬手捂住了被口。
萧长宁一愣,伸手拉开她的手,扳住她的下巴,“装睡?”
佟莺不得不睁开眼睛,作出一副睡眼惺忪的样子,却骗不过眼神锐利的萧长宁。
萧长宁慢慢俯下身,越贴越近,两人呼吸交织在一起。
耳鬓厮磨间,佟莺都能嗅到男人身上的冷雪松味道。
她瞪大眼睛,看着正上方的萧长宁,离近了,就着那若有若无的烛火,才看清萧长宁脸上有着惫态。
虽不明显,但男人狭长的眼眸旁还是显露出几分。
萧长宁鲜少有这种神情。
难不成是羽猎宴在外住军帐不习惯么?很快,佟莺就否定了自己这个想法,萧长宁十几岁上战场,估摸睡军帐比睡寝殿还要习惯。
那就是因为刚立下太子妃吧,其实要娶亲了,睡不着也不出奇。
佟莺记得小时候邻居家的大哥哥,快要娶新娘子的前几晚,都激动地在院子里来回踱步,一宿不睡。
意识到自己又下意识地猜测男人的状况,佟莺在心底狠狠地唾了自己一口。
察觉到佟莺的失神,萧长宁起身坐到床边,也和衣地躺在榻上。
捏起佟莺的下巴,萧长宁冷不丁出声问:“这两日都做什么了?布置的功课做了没有?”
佟莺被迫抬头望着萧长宁,这才想起自己一字未动的功课,踌躇半晌没出声。
好在萧长宁已经看出她的意思,片刻后,一声响落在了佟莺的手心。
佟莺捧着自己的手,嘶嘶地抽气。
萧长宁拎起她的手,大手给她揉了揉手心。
“没做?那你都做什么了?和孤说说。”萧长宁似不经意间问道。
佟莺吭吭哧哧地不想出声,被萧长宁紧紧地揽在怀里,惩罚性得掐了一把脸蛋。
佟莺忽得想起太子殿下刚回宫的那一晚,也是这样的场景,如今……才一月有余,却已是物是人非了。
萧长宁今晚话却很多,一五一十地问过后,他忽然用一种平淡的语气吩咐道:“阿莺,孤的婚期定下了,就在这个月的二十八。最近几日,东宫忙乱人杂,你便好好留在秀阁做功课吧,不要出东宫了。”
好似在和佟莺说让她去拿什么东西过来一般,举国欢庆的大婚在他口中轻描淡写。
透出一股冷冷的薄凉。
佟莺一时不知该有何感想,只靠在萧长宁怀中,没出声。
没有得到答案,男人似乎有些不悦,低头看着佟莺的脸,“记住了么?”
佟莺若有若无地点点头。
对于大婚之后,对佟莺的处置,以及今日见了太子妃的事,萧长宁却只字未谈。
心中有心事,今天又过得跌跌撞撞,不一会,佟莺就感到困意袭来。
黑暗袭来之前,佟莺只记得男人微凉的唇印在她的额头,一句淡淡的话飘进耳中。
“阿莺,乖乖待在这里等孤处理好,别忤逆孤,不然孤一定会……”
浅淡薄凉的话音,在夜晚的风中飘散。
佟莺在睡梦中都感受到男人圈住她腰肢的用力,让她整夜没睡好,第二日起来后,还觉得全身不舒服。
榻上除了她已经空无一人,萧长宁不知何时起了身,已经往前殿去了。
她梳洗打扮好,走到门口,却见不知何时门外已经站了个小太监。
小太监见她出来,忙躬下身,嘴中道:“佟莺姑娘,殿下吩咐奴才伺候姑娘,姑娘需要何物,尽管告诉奴才就是。”
佟莺一怔,看着他,想要自己绕过小太监去用早膳,却再次被小太监躬身拦在前面。
“姑娘可是要用早膳?奴才已为您取来了。”
说着,小太监从身后拎出个食盒,打开露出里面热腾腾的饭食。
见状,佟莺想起了昨晚萧长宁淡淡的,带着冷意的话,“孤要成亲了,阿莺,乖乖留着这里等孤。”
原来不只是口中说说,萧长宁真的不许她出秀阁了,是了,上上下下都在贺喜,她这个特殊的身份……
佟莺握紧双拳,没再为难这小太监,进来屋内用起早膳。
这之后的几日,果真如此,佟莺只在秀阁内绕了几圈,见到的人也无非是一同住在秀阁的大宫女,以及萧长宁。
萧长宁倒是半分不像个要大婚的人,看不出任何繁忙的模样。
男人每日都来,还破例给佟莺带了几本新出的小话本,却什么也不做,只盯着佟莺看看书,批批奏折,倘若不说,好似他们十六七岁时那般。
可无论是佟莺,还是萧长宁,心中都明白,他们……已经回不去了。
佟莺表现得依旧和以前一般自然,每每萧长宁披着奏折,忽然抬起头盯着她看时,她都一派自然平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