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花娘婷婷袅袅地走到他的桌前，他才回过神来，赶紧站起身，“花娘？”
花娘轻飘飘地扫了他一眼，笑了起来，“是我，小哥不点姑娘不上酒，在这愣着什么？”
“我是来找你的，”丁小四正色道：“大理寺新接了一起案子，与你们这踏雪楼有关系，请您先关门，然后回答我们顾大人几个问题。”
花娘眯起眼，“什么意思？官爷是说我这楼里有了命案不成？”
“事关朝廷之事，在下也不敢多说，您赶快关了门就是了。”丁小四却半分不肯退让。
花娘却冷笑一声，“你说关门就关门？这么大一个楼，我怎么和老爷们解释？若是被旁人得知了，我这楼还要不要开了？再说了，眼下外面还下着大雪呢，你让我怎么赶？”
丁小四是新上任没多久的，被花娘这一连串地逼问，弄得挠挠头，不知该怎么说。
好在，正当他被花娘堵得哑口无言的时候，踏雪楼的大门咣当一声，被人从外面踹开了，卷进来外面纷扬的雪片。
齐刷刷跑进来一列大理寺的官兵，在两边分散开，站成整齐的两排，让出中间的道路。
一个披着大氅的身影从暴风雪里走出来，神色冷峻如冰，缓缓走进了踏雪楼的大堂里，裹着浑身的凛冽寒气。
大堂里坐着的人们都朝这边看过来，有几个看清眼前男人的面容后，顿时惊得瞪大眼睛，甚至有那当官的，哧溜一下就钻进了桌子底下，恨不得把自己藏进旁边的耗子洞里。
男人环视了一圈，终于看到眼巴巴地看着自己的丁小四，他微蹙着眉走过去，“怎么回事？”
丁小四一看靠山来了，也有了底气，赶紧朝着他跑过去，“大人，踏雪楼的鸨母不愿意关门谢客。”
他没好意思将自己被花娘说得哑口无言的事情说出来。
“呦……这不是顾大人吗，贵客贵客！来来，楼上请。”
花娘看清来人后，心中也是一怔，脸上倒是转了脸色，一边见他朝楼上迎，一边招呼道：“小翠，倒茶来！”
不多时，就有个明媚皓齿的姑娘端着个茶壶晃悠着走过厢房，一拢自己的水袖，有意无意地朝着顾尘身上靠去。
“顾大人，慢用。”
眼看她就要坐进自己的怀里，顾尘冷冷地一抬手，小翠眼前一花，就被人推开一尺之外。
女子有些愣然，随后脸上挂不住，气哼哼地走了。
花娘也白了顾尘一眼，暗骂一声清高书呆子。
她亲自走过去，柔柔地一弯腰，她本就穿得轻薄，此刻更是一览无余，尽管丁小四被顾尘挡了个严严实实，此刻依旧面红耳赤。
花娘对着顾尘白皙的耳尖吹了口气，“顾大人，您看，咱们开门做生意的，都不容易，您要问什么话，就直接问，何必将这些人都赶出去呢。”
“再说了，这些人可都是大人呢，我一个小小的鸨母，哪里敢赶他们？”
丁小四紧张地看着花娘靠在顾尘背后，一双柔荑搭在他的肩膀上，整个人恨不得抱住顾尘，脸更是紧紧挨着顾尘的冷脸。
他闭上眼，生怕自己看见顾大人直接将花娘丢出去的场面，他可做不到像顾大人那般，一点也不怜香惜玉。
“出去。”顾大人冰冷的声音响起。
丁小四啧啧两声，他就说嘛，顾大人怎么可能会忍着女人离自己这么近，平日里提起这种烟花之地，顾大人都脸色难看得很。
“听不到吗？”顾大人的声音再次响起。
丁小四暗暗感叹花娘真不愧是踏雪楼的鸨母，竟能坚持住这么长时间。
“丁小四！我让你出去。”
丁小四被吓得打了个机灵，猛地睁开眼，发现顾大人正看向自己，而花娘依旧靠在他的身上。
丁小四迷茫地眨眨眼，几乎以为自己幻听了，顾大人是让他出去？
但眼看顾大人就要过来踹人了，丁小四来不及多想，赶紧飞快地跑出去，把门关上。
人出去了，心却还在嘀咕，顾大人今日是吃错药了不成？
从前他们也是去过这等烟花之地的，上次去京城第一坊办案，那鸨母也是一口气派了个十个姑娘，俱是相貌身段上等，就为了贿赂顾大人。
但顾大人连眼都没眨一下，将让人将她们全都请出去了，他们大理寺还私下里讨论过，顾大人定是半分不近女色之人。
提起顾大人，俱是一派敬佩之意。
可今个，顾大人竟是破戒了，将自己毫不留情地赶出来了不说，还任由花娘的手在他衣襟间勾来摸去。
花娘真不愧是京城名楼的鸨母，竟是连顾大人都被她拿住了！
丁小四不敢走远，守在门边，望着楼外的飞雪，由衷地感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