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蓉眯起眼看着何护法,轻笑一声道:“何护法这话说的,可是将我当成三岁的小儿了?”
何护法张张嘴,还想说什么。
这时,刚刚还安静闭眼躺在地上的书生,却忽然清醒了,一见曹蓉,便忙试图站起身。
但不知是不是伤得太重,他竟是半天没能站起身,曹蓉看得难受,忍不住走过去一手扶起了他。
宋舟立刻顺着杆子朝上爬,半个身子都倚靠着她,有些虚弱地笑了笑。
随后,他说道:“想必您就是飞花楼新来的右护法吧,无妨的,是我自己不小心,真不关这位大人的事……”
说着,他忽然轻咳两声,薄唇泛白,对着曹蓉诚恳道:“大人不必因我伤了你们几位的和气,我只是个小书生罢了,这种日子……习惯了。”
曹蓉:“……”
看着明明已经嘴唇苍白,却依旧笑着故作坚强的人,她刚刚还勉强压下去的怒意,立刻就嗖一下涨了上来。
何护法也震惊地看着这书生,显然是不敢相信,刚刚还一副口吐莲花噎死人不偿命,怎的现在又这般温声温气。
人,怎的能变得这样快?
他试图和曹蓉再解释,曹蓉却显然已经信了这书生的话,寒声道:“何护法,你刚刚推到他,我已经亲眼看到了,您一个武者,却这般欺辱个读书人,究竟是如何下得去手?对飞花楼,又是何等影响?”
她一挥手,断言道:“好了,何护法罚去一月俸禄,其余人都罚去半月俸禄。”
“若是再犯,便直接革去职务。”
何护法只好悻悻地应下,走过他们时,狠狠地瞪了那书生一眼,不料那书生竟恬不知耻地往曹蓉身后缩了缩,一副瑟缩的模样。
引来曹蓉的侧目,何护法身子一顿,赶紧溜进了楼里。
曹蓉转过身,看着宋舟道:“宋大人,您没事吧?楼中规矩不严,给您添麻烦了。”
宋舟听着她得体却又疏离的话,垂下头去,等曹蓉再问了一遍,他才虚弱地抬起头,捂住自己的心口。
“曹大人,我……许是伤着了。”
曹蓉狐疑地看着他,但看他一脸委屈不似作假,又是自己楼中人惹出来的,于是忙道:“那我带宋大人去看看吧,千万别落下什么毛病。”
宋舟慢慢点点头。
曹蓉带着他就近找了家医馆,郎中看了一眼就要轰出他去,宋舟却忽得对那人一笑,手中弹出一道金光。
郎中眼珠一转,立刻严肃道:“小姐,你夫君的病……很厉害啊。”
曹蓉正背着身看医馆里张贴的字画。
闻言,她立刻转过身去,也顾不上郎中的称呼,蹙眉道:“只是摔了一下,竟这么严重吗?”
“额,这表面上看伤得不重,实则伤到了五脏六腑,须得好好调养一番啊。”
曹蓉的眼神在宋舟微白却依旧俊美的侧脸上流过,道:“那您给开些药吧。”
郎中忙给开了几副强身健体的方子,递给了曹蓉。
“回去后,小娘子一定要盯着您夫君一日用三顿,不要做重活,不要情绪太大起伏,好好养着。”
曹蓉这才注意到他的称呼,抬起眼,然而不等她张口,旁边的宋舟已经笑笑道:“大夫,您弄错了,我并非这位姑娘的夫君,乃是她的下属。”
郎中一愣,连连给曹蓉道歉。
曹蓉摇摇头,看向宋舟的眼神却有一丝异样。
本想再把宋舟送回家,不料,越走,曹蓉越惊讶。
“宋大人家中……也住这里?”她忍不住出声问道。
宋舟一抬头,也讶然道:“是啊,莫非曹大人也……”
“正是,我就住在你家隔壁。”
曹蓉指了指前面的一处宅子。
宋舟立刻热情地说道:“那咱们以后就是邻居啦,曹大人有何事,皆可来寻我。”
曹蓉点点头,就要朝家中走去。
身后宋舟却又出声唤住她,“曹大人,不知……在下可否再麻烦你件事?”
得到曹蓉肯定的答案后,宋舟捂着心口道:“我今日实在不舒服,您若是做了晚膳,在下可否与您共用一些?”
“哦,自然是给您银两的!”
似是生怕她不答应一般,宋舟又补充道。
看着宋舟有些楚楚可怜的模样,曹蓉吃软不吃硬,最不擅长应付这种局面,立刻就应了下来,自然也没有要他的银两。
用晚膳的时候,宋舟连连对曹蓉的手艺赞不绝口,非常给面子地一扫而空。
直到感受到曹蓉狐疑的目光,他才又虚弱地咳了两声,对曹蓉歉然一笑,
“让您见笑了,在下自小家境贫寒,不曾用过什么好的,后来进京赶考,又是一路风餐露宿,故才有些失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