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嬷嬷有所不知,我家姑娘是这医馆里的大夫,还有重病病人等着看病,劳烦嬷嬷等个几分钟。”李嬷嬷强压镇定道。
那嬷嬷状若无意地打量了几眼院子,随意地挥了挥手。
佟莺跟着李嬷嬷走到里间,李嬷嬷朝外看了看,马上拉上了门。
“姑娘刚刚可是失态了,我看那嬷嬷似是有些怀疑了。”李嬷嬷小声道。
“嬷嬷,你知道的,我都要临盆了,哪能入宫做什么秀女宫女的!”佟莺第一次有些慌神。
李嬷嬷拍拍她,“姑娘镇静一些,我看这嬷嬷不像是死心眼之人,说不定还有回旋的余地。”
佟莺在宫中做宫女多年,姿势耳濡目染,马上晓得了李嬷嬷的意思,在屋子中踱步思量着。
忽得下定决心,她走到屏风后面的墙角处,把香炉挪开,从墙洞里掏出个镶金楠木盒,拿出里面仅有一对白玉镯子。
佟莺褪下镯子,玉光反射了一下,刺得她一刹那,宛若回到了从前。
“不知可否劳烦嬷嬷进里屋一谈,我家姑娘有些女儿家的话想问嬷嬷。”
李嬷嬷打开门走出来轻声说。
换做别时,嬷嬷早就拂袖而去了,恭维着她想进宫的海了去了。
她的确是假传了圣旨,无他,每个城都给了他们牙子固定的人数,一听要进宫做宫女,除非是穷苦人家,否则貌美些的女子都是犹豫的。
但一听是去做秀女,做妃子的,女子们就要情愿许多,毕竟麻雀飞上枝头变凤凰,谁不想呢。
可这次,佟莺实在生的太美,嬷嬷想想若是佟莺真能被皇上看上,自己能分到的银子,带着笑意进了屋。
她刚一进屋,李嬷嬷扶着她的手就动了动。
嬷嬷一愣,随即心下了然,将那两个玉镯子收入了袖中,口中却问道:“姑娘这是何意?”
她本以为又是想要她透露一些宫中的消息,却不料,李嬷嬷接过了话头。
“我们小姐的老爷夫人去世的早,家里只靠着我们姑娘给人瞧病赚点花销,小门小户的人家,只盼着寻个山樵野夫嫁了,去宫里选妃,我们姑娘是不敢想的!”
“而且,您看我们姑娘这都快临盆了,也实在不便,您就给通融通融吧。”
嬷嬷略一琢磨就明白了,这是不想入宫,特地寻她去了姑娘的卯呢。
她摩挲了一把玉镯,心中上下盘算着,那赏银还真没有这两个镯子来的实在。
她进来一瞧见佟莺大着的肚子,就心知这次成不了,本就是抱着多贪点钱财的意思。
区区两个白玉镯子,就想把名字勾了,天下哪有这般好事,嬷嬷心中有点不满。
“姑娘快擦擦泪,圣上也不是那无情无义之人,特许已有亲事的不必进宫,姑娘虽大着肚子,可我们听说孩子爹早就去了,您若是现下又有婚配了,我们自然就勾了姑娘的卯。”
李嬷嬷脸上一僵,心中暗骂这嬷嬷不知好歹。
佟莺也是眉心一蹙,若不是不想惹起事端,她定要这嬷嬷好看,可惜现在,还是得低调行事。
但眼下,去哪寻个男子过来说是夫君?
她眉眼一抬,眼神瞟向一旁,看到了那男奴在的那一屋。
佟莺心扑通扑通地跳起来,眼见嬷嬷一帮人站起来要走,她抢在前面站了起来。
“嬷嬷还请留步,夫君确在房中,刚刚顾及女儿名声,未曾提起,还望嬷嬷们恕罪。”
几个嬷嬷将信将疑地看着她。
佟莺走进了男人躺着的屋子里,男人还没醒,昏沉沉睡着,脸色却已红润了许多。
坐在床边,佟莺伸手握住男人带着薄茧的大手,柔声道:“这便是我夫君。”
话音刚落,她却觉握着的手一颤,低头一看,男人慢慢睁开了眼睛望着她。
男人似乎有些迷茫,抬眼看了看她,又扭头看了看站着的一屋子人。
佟莺的心砰砰跳起来,捏着男人的手越握越紧,手心渗出冷汗。
李嬷嬷和李叔都不自觉地咽了口唾沫。
嬷嬷瞧瞧他们的反应,心中陡然生疑,拉长声音问:“姑娘,这当真是你夫君?欺君之罪可是要砍头的!”
男人听到有人说话,和那嬷嬷对视了一眼,又马上移开了眼神,似是没反应过来状况。
佟莺定定神,看着嬷嬷的眼睛道:“嬷嬷,这种事还能有假不成?若传出去,我姑娘家的名声岂不是都毁了。”
嬷嬷仍旧有些狐疑:“这小郎君是怎的了?染了病?”
李嬷嬷左右看看,忙赔笑道:“嬷嬷有所不知,我们家郎君是村里的猎手,前阵子去山里打猎,被老虎伤了,这不两三天了,还不能起身呢。”
男人眼睛滴溜溜转着,看了佟莺一眼,似是弄懂了眼下的情况,扯过一旁的帕子给她擦了擦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