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了想又不放心,萧长宁竟是亲自跑过去了,站在那棵合欢树下,望着荷花池子的那头。
有个穿着淡黄色袄裙的宫女,不知是迷路了,还是怎的,在荷花池塘这绕了好几圈又绕回来了,不禁引起他的注意。
一开始,他以为又是故意来自荐枕席,盼望借太子身份向上爬的宫女,所以他不禁有些烦躁,转身就要走。
那宫女却站在荷花池子前,似是愣怔片刻后终于下定决心,纵身就要朝里面跳。
萧长宁一惊,下意识地出声道:“等等!”
小宫女扭过头来,望向他的眼神里带着闪亮的光彩,径直走过来对他说:“大人,奴婢的手帕掉进去了,还能捡出来吗?”
她的眼睛是那么澄澈,萧长宁心知她是真得不认识自己。
他面上一派淡漠,吓得那小宫女以为自己冲撞了大人,慌着跪下去。
萧长宁居高临下地看着她,顿了片刻才道:“我去帮你捡。”
不知出于什么心理,他没有自称孤,小宫女稀里糊涂的,自然也就没有发现他的身份。
他很轻易地就将把块手帕捞出来了,池水寒凉,他拧干后才递给小宫女。
宫女很是感激,连连道谢,末了,还不忘问他:“不知您是哪位贵人,奴婢刚入宫,冲撞您了。”
萧长宁不知从哪起了坏心思,微微勾唇道:“孤姓萧,住在东宫,你要来吗?”
小宫女下意识地点点头,忽然意识到什么,猛得抬起头,一双眼睛瞪得圆圆的,惊讶地看着他。
萧长宁却已经走远了。
本以为这俊俏的人在开玩笑,当晚,佟莺却被一个大太监一指,收拾行囊,坐上了去东宫的轿子。
身边一同进宫的宫女们,都艳羡地说她有福气,这就攀上东宫太子了,她心里却是不太相信的。
直到见到了眼前的男人,她才知道,给她捡起帕子来的高大男人,真的是太子殿下!
萧长宁至今仍记得小宫女看着他那愣怔的眼神,很可爱,让人不禁生出欺负她的冲动。
窗外正巧有黄莺飞过,他不知想到了什么,淡淡出声道:“往后,你便唤佟莺吧。”
回过神来,佟莺已经转回了身去,萧长宁却看着她身上的鹅黄色袄裙,内心涌起一股浓浓的不安。
都已经走出了后殿,他却忽得改变了主意,转身回去,重新拿出那个被他塞进库中的金链子,将佟莺的脚踝绑在一旁。
他温柔地摸摸佟莺的头,道:“不等明日了,今日便送你出宫,等孤回来,不要乱跑。”
佟莺的手在不经意间握紧,面上却依旧愣愣地看着前面的地。
萧长宁忽得抱住她的脸,在她的额头上落下一个微凉的吻,随后像是怕自己舍不得一般,飞快地出了门。
佟莺看着自己脚上的金链子,皱起眉头。
萧长宁走出殿门,便碰到了曹蓉,曹蓉也换上了一袭短打的打扮,萧长宁有些不赞同地说:“你不会功夫,更没有杀过人,留在殿内吧。”
曹蓉握紧袖中的刀,“殿下,您觉得臣女会甘心吗?”
见劝不动她,萧长宁也懒得再管,两人带着卫风为首的一行侍卫,朝前殿走去。
整座皇宫已经满是风雨欲来的气势,为数不多的几处宫殿,都是宫门紧闭,没有一个宫人敢随意外出。
更不必说,后殿已经被近卫团团包围住,保护起来。
宫殿外,整个京城上空萦绕着肃杀之气,朝廷命官或是连夜进了宫,或是缩在家内,不敢开门。
这一夜的大萧京城,不知有多少人未眠。
顾尘已经到了,一见萧长宁便直接道:“殿下,宫外科举生们闹起来了,从京华大道一路哄闹到了长安街,还要去打砸以曹府的几处府邸,喊着要朝廷给个说法。”
萧长宁微微颔首,表示自己知道了。
裴和风也走过来,裴家已经彻底审查清楚了,当年的纠葛旧案重新浮上水面。
听了那个女人的供词,裴和风几乎一夜未眠,此刻见到萧长宁,也是垂下眸去,似乎不止该如何开口。
萧长宁却没有理他,只是深吸一口气道:“不要拦这些寒门学子,让他们闹,曹府有人敢开门露头,直接格杀勿论。宫门昨日的部署顾尘再去检查一番,裴和风去宫外把守长街,必要时候控制科举生。曹蓉随飞花楼行动,孤,去金銮殿。”
金銮殿,大萧历代帝王的寝宫,所有人都知道这意味着什么,纷纷恭敬地低下头去。
人人心中自知,曹家不可能是萧长宁的对手,大萧变天了,真得要迎来一位新帝王了。
萧长宁到了金銮殿,金銮殿的大门紧闭,四周一个宫人都没有,宁静中暗暗透着微妙的玄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