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刻,萧长宁不知道自己是如何能站稳在原地的,内心掀起巨大的波涛骇浪,他慢慢松开花娘,似是不敢相信一般,紧紧捂住自己的心脏。
“有孕了,阿莺怀了孤的孩子……”萧长宁感觉一阵巨大的狂喜席卷全身,让他都不知该如何笑了。
他早该发现的,读了那么多药膳食谱,却一直没往这方面想过,佟莺总是喜欢睡觉,吃东西也比以前挑嘴了许多,甚至有些偏好酸辣口,和以前偏向甜口的佟莺可不一样。
这不就是有孕的表现么,只不过他不敢相信,竟是假以时日,自己的美梦成真了。
萧长宁在屋子里团团转,横冲直撞的,再不见在战场上的冷静与沉稳,差点把站在一边的九殿下撞翻。
但惊喜过后,就是浓浓的恐惧。
佟莺的确是怀孕了,可……现在不知是受到了惊吓,还是过度的伤心,佟莺竟是身子一软,晕过去了。
萧长宁尽管不懂这些,却也明白无论何时,女子晕倒了都不是小事,眼下佟莺还有了身子,会不会小产……
更严重的,佟莺本就身子一般,会不会有更大的危险。
萧长宁迅速地冷静下来,扭头蹙眉催促道:“怎么还不到?”
九殿下心里也是焦急,急声道:“快了!快了!顾大人亲自骑马去找郎中了,这别宫修在山上,离山下的镇子远。”
萧长宁却已经等不及,他感觉自己像是被架在火上炙烤的蚂蚁,心急如焚已经不足以形容他的焦虑。
“我带佟莺下山。”
佟莺又在昏迷中发出一声痛呼后,萧长宁终于按捺不住了,额角的青筋暴起,“不能等了,马上去备马车。”
“不行!”花娘立刻走过来阻拦道:“她现在这么虚弱,哪里经得起马车的颠簸,孩子一定会小产的,她也受不了!”
萧长宁的手一下攥成拳,又缓缓松开,握着佟莺的柔荑,只觉心中的焦急一波一波地上涨,他从未觉得自己这般无能为力过,无论是在一人抵挡数百蛮夷时,还是军帐被匈奴团团包围,他都坚信自己能突围,坚信自己一定能爬上那个想要的位置。
可近来,他愈发感受到了自己的恐惧与无力,佟莺对他的慢慢冷淡与疏远,他不是没有感觉,从前对自己与佟莺的感情,那么自信,可如今……竟是心中没底了。
这种感觉让萧长宁很别扭,他忍不住不停地想,若是佟莺就这么去了……怎么办?
这个念头一出现,萧长宁就感觉自己浑身的寒毛立起来了,他甚至有些发抖,他不得不起身替佟莺换了块头上敷着的帕子,让自己快点冷静下来。
刚一转身,就听床上人一声响,佟莺慢慢睁开眼睛,看见萧长宁的背影,还愣愣地看着头顶帷幔好一会。
刚刚回想起自己在哪里,佟莺立刻惊醒,对着萧长宁迫切地追问:“银铃呢?银铃在哪?”
萧长宁没想到她一醒来,问的就是这个问题,犹豫一下,破天荒地轻声道:“银铃她……在外面。”
哪知佟莺却笑了,笑得带着两分恨意,“你骗我!银铃已经死了!”
萧长宁有两分无言,他轻轻拍着佟莺的肩膀,“好了,先不想这件事了好吗,你自己现在的身体都不好。”
“我要去见她。”佟莺却丝毫没有听进去萧长宁的话,依旧坚持道。
萧长宁揽住她的肩膀,认真道:“你好好休息,然后我们再出去找她好吗,你先躺下。”
九殿下也跟着过来劝说,佟莺仍想反抗,但毕竟无法抵抗过萧长宁的力气,还是被萧长宁缓缓放在床榻上,双目逐渐变得无神。
萧长宁看着她,注意到她眼角淌下两滴泪水,慢慢滑落,流到耳边。
“我想知道银铃以前的事,殿下,帮我去查好吗?”佟莺慢慢道。
印象中,这是佟莺近来第一次对他奢求什么事,其实往日里佟莺也很少求他什么,她是个很要面子的人。
萧长宁自然是满口答应。
正当一屋子人看着萧长宁满屋子转,快要愤怒地破门而出,亲自提剑去绑一个郎中来的时候,顾尘终于回来了。
一听到马叫声,萧长宁就开门出去了,见到马的时候,他微微皱起眉,发现去的时候只有顾尘一人,回来后却多了两人。
一个应当是郎中,另一个居然是裴和风。
他也顾不上搭理裴和风,快步走到马匹旁边,一把将那郎中拽下来,扯进了屋子里。
郎中本来今日晚上正在街上陪小娃看火树银花,如今大萧国力旺盛了,在这些个节日的时候,自然也就经常以朝廷的名义,办一些焰火、变脸、花灯等等……
一年就这么几天歇息的时候,他看得正开心,忽然就听有人在后面唤他,说是有什么人在找他,他就稀里糊涂地挤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