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还不忘对佟莺道:“你就别喝了,是不是有喜了?”
佟莺一愣,不知花娘怎么瞧出来的,但都被看出来了,也就没必要藏着了,她大方地点点头。
花娘看出她的疑惑,笑道:“我啊,最会看这个了,一看一个准,先跟你道声恭喜了!”
末了,她又笑着说:“我看着啊,还不像一个呢。”
说完,花娘捂嘴打趣起来,银铃也跟着笑出声。
佟莺反应半晌,才明白花娘在暗示什么,却笑不出来,多一个孩子,于她而言,好似多了一个负担一般。
旁边有人轻轻拍了拍自己的手背,是银铃。
银铃的长相也很美,却是比起佟莺更加张扬的长相,狭长的眼眸,眯起来时,好似一只娇俏的小狐狸。
虽是瘦脱了相,却依旧能看出几年前的风情万种。
“你过得可好?”银铃忽得没由来地问了佟莺一句,“阿莺?我从三王爷那里问到了你的名字。其实上次一面之缘之后,我一直很想再见你一面。”
不知为何,听到这话,佟莺的泪水一下子忍不住,流淌下来。
银铃凑过来,直接用袖子给她擦拭掉泪水,“莫哭了,莫哭了,姐姐懂你。”
她把佟莺揽进怀里,佟莺仿佛突然找到了依靠一般,紧紧抓着银铃的衣袖,眼泪肆意流淌,像个孩子。
银铃抱住她,瘦得突出的骨头硌得佟莺有些疼,佟莺却一点也不想撒手。
佟莺记得母亲说过,她上面是有一个姐姐的,可那姐姐年幼时走失了,怎样都找不到,母亲差点因为这事疯了,直到有了她,才好了许多,所以她才叫幺女。
直到母亲死前的最后一面,还喃喃着“幺女,记得找姐姐,爹娘走了,姐姐就是世上唯一护着你的人了。”
她忽然想到,要是银铃就是她失散多年的姐姐,该有多好……
轻声安慰了佟莺几句,银铃笑道:“有了小娃娃,就是两个人啦,不要难过,有娃娃在一直陪着你啊……”
佟莺有些不好意思地擦擦眼泪,花娘却突然出声道:“你……小产过?”
银铃毫不避讳地一挥手,“前一阵的事了,早过去了。”
佟莺却坐直身体,认真地问道:“怎么会这样?”
说着,她抬手就要拿走银铃的酒壶,却被银铃制止了。
银铃笑着说:“无妨,姐姐今晚心情好,想多喝两盏,过了这个村,可就没这个机会了。”
佟莺闻言,只好放下酒壶,也有些失落,“是啊,下次都不知何时再见面了。”
花娘笑着再次给银铃满上,“想那么多做什么,心情好的时候,就痛快地笑,谁敢保证自己能一直心情好呢,人生得意须尽欢!”
银铃与花娘你一杯我一杯的敬起来,佟莺只坐在一边夹着菜,喝着茶,看着她们你一言我一语,心里却美得很。
她感到一股从未有过的轻快,仿佛这一刻,她们三个不再有萧长宁,不再有三王爷,不再有顾尘……
她们只是三个世上最普通的女子,是在普通家庭从小一起长大的手帕交,此刻花前月下,共同把酒言欢,说些娇房闺事。
一直喝到了月头西上,挂在柳梢,外面响起零星的焰火声,快到子时了。
宫里的规矩,除夕不宵禁,百姓们都在街道上欢声笑语,热闹得很。
花娘与银铃已经喝下去了好几壶,银铃一丢那酒壶,酒壶摔到地上,哗啦一下碎成许多片。
她似是有些醉了,又像是没醉,捉着佟莺的手,笑道:“阿莺,一定要好好的啊,一定要……”
佟莺不知她这是何意,看她有些醉意,忙拿过一边的披风给她披上,生怕她着了凉。
银铃却摆摆手,把披风披到她身上,“你得比我仔细,我是半个身子踏进阴曹地府的人了……”
她后半句声音太轻,此刻,焰火漫天,耳边都是炸响声,佟莺听不到她的话,忙扯着嗓子追问,“什么?”
银铃却又不说了,一晃头,差点摔倒,却笑得很开心呢,“不说了,不说了,有些话只能说一遍……”
她们三个挤在一起,仿佛有说不完的话,佟莺也不知自己为何这般信任银铃,絮絮叨叨地把所有事都说了,银铃却半点不嫌烦,听得非常认真。
听到最后,银铃摸了摸她的头,“阿莺,跟着自己的心走,不必想那么个有的没的,你想如何做就如何做,姐姐永远觉得你是对的。”
佟莺有些感动,也要听银铃最近的日子,银铃却绝口不提,只说:“都过去了,今夜过后就翻篇啦,提那些个晦气事做什么,干干净净得去!”
佟莺以为她是在说除夕的事,也笑得灿烂,少有地大声道:“除夕快乐,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