校医嘴里念念有词:“你们这些年輕人,一发点低烧就挂水,以后挂出抗体了就不好搞了。”
然后又坐到前面给进来的同学开999感冒灵。
看来校园墙上说的“大病治不了,小病不会治”还真是不虚,傅明岑伸展了下被紮针紮得一片淤青的手背,往窗外看了眼。
铅灰色的天,风轻轻刮着,連来来往往的学生都不多。
小时候在偌大的庄园里,傅明岑也像现在这样,躺在靠窗的位置,看无垠的草坪与海洋。
天与地之间,空旷的找不到一点連接。
枯燥,乏味又厌倦,以至于迫切地渴望一种名叫激情的东西。
安静,医务室里逐渐安静,傅明岑蜷着手,想要抓住些什么来填补空白。
想了想,他对着点滴拍了张照片,给列表里那个备注为“木头”的发了过去。
拍的时候连带着那片可怖的淤青手背也一并收露进去,发送成功后看到对面的“正在输入中”,傅明岑又猛地关上手机。
这一刻,他想自己可能确实是有点病。
好想撤回……
*
正走在路上的谢念婉,戴着蓝牙單曲循环着那首星光之城,听的次数太多,以至于都可以轻轻跟着哼唱。
她接过一片在空中打着旋的银杏叶,迎着微醺的晚风不禁蹦跶了几步。
前段时间的不愉快,好像全都一扫而空,她又是那个心情敞亮的人了。
歌放到末尾,微信传来消息,谢念婉点了进去。
入目是傅明岑发来的照片,白色的墙壁还有病床,以及淤青手背上蜿蜒出的点滴管,都在告訴谢念婉,他生病了。
!!!
歌声此刻变得刺耳,谢念婉忙摘下耳机,急急忙忙敲着键盘问:
“你怎么了生病了”
寒涼的风刮着,谢念婉也浑然不觉,就站在原地等他回复。
等了五分钟才后知后觉意识到,傅明岑又不是自己,自己会秒回,他不会。
而且每次的聊天,基本都是她收尾。
刚感觉到有点冷的时候,对面回复过来:
“发烧了。”
简直是惜字如金。
什么也不多说,潜台词还要人去猜。
谢念婉也不去考虑秒回会显得殷勤的问题了,又啪嗒啪嗒问他:
“那我过去看看你!”
“七点之前。”
七点,谢念婉看了眼时间,现在才六点半,走到医务室绰绰有余,她发了个ok的手势过去。
沿着中心大路一直走,走了十分钟,距離医务室还有点距离,这时手机又传来消息,谢念婉还以为是傅明岑的,結果打开一看,登时怔住。
一个陌生的头像,压根没有聊天过,如果不是谢念婉给他备注了“詹星洲”,那么现在压根认不出来是谁的程度。
屏幕上的聊天框里是一行字:
“我给你发个定位,你现在过来,不然我把你的事告訴你妹。”
“……”
风比之前还要寒凉,一直凉进心底,谢念婉捧着手机半晌忘了动作,眼前连对方发来的定位也看不清。
这段时间,詹星洲一直没找她,都讓她几乎要忘了那晚的事,她甚至以为詹星洲是回去了,可没想到又猝不及防纠缠上来。
现在她面前有两个选择,一是讓那件事被谢瑶荷知道,那么做的后果大概就是自己被扫地出门。
可是要和家里一刀两断,起码得等助学贷还清以后。
于是也就剩下最后一个选择,那就是去詹星洲发来定位的地方。
许是詹星洲看出她的惊疑不定,又发来几条补充:
“放心我又不害你,上次我都没乘人之危,这次也不会的啦~”
“……”算了,谢念婉一阵无力,暗恨起自己的没用,还要被家庭掣肘。
如果没有助学贷和生活费的压力……
可惜没有如果。
“好,我一会过去。”
被詹星洲这么一耽误,谢念婉再次看向时间的时候,已经6:55了,剩下的五分钟赶不到医务室,自己注定是得爽约了。
难言的苦楚涌上心头,她甚至无法说明自己爽约的真实理由。
但还是不得不找个理由解释。
点进傅明岑的聊天界面,谢念婉打字又删除,纠结了半天措辞,最后告诉对方:
“我下楼梯的时候腳扭了下,挺疼的,走不到医务室了,要不我改天再去看你”
发出去后,谢念婉又想到,如果他问自己要照片不就露馅了
这个借口找的真拙劣,谢念婉几乎是头痛欲裂地扶额。
这次对面倒是秒回了一次:
“那就不用来了。”
“……”
没有被追究,就这么揭了过去,明明是很好的结局,谢念婉失落得抿唇。
可现在她连那点负面情绪都没有消化的时间,詹星洲又发消息来催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