迎面依然是那副“淡泊明志”的书法挂画,而台长坐在那里,左手邊放着搪瓷杯,抬起吹了口热气,喝水喝得胡噜作响。
谢念婉见怪不怪,十分淡然处之地问候:
“台长好。”
“小谢啊,”台长把杯盖盖上去,然后交叉着手看她,語气严肃:
“百璃的那个博文,我想你也看见了。”
意味不明,谢念婉也知道他话意未完,只是站在那里静静听着。
果不其然,台长叹了口气,語气不再是之前那种命令的形式,而是柔性劝导:
“我理解你们初出茅庐的新人,总想着大展手脚去幹什么,但很多东西,不需要你们去费那么大劲,最后还落着个博热度的骂名。”
“你看,今上午是不是有个受访者来找你人家不信任你们了吧何必呢这是,要是听我当初一句,是不是就没有现在这回事了”
他说完这么一大截,谢念婉从他刚开始那个苗头就知道他的意思了。
无非就是老調重弹,来劝她不要再調查百璃了。
之所以那次晚会是强词命令,
如今是各种暗示,全仰仗于立华那个大赞助,以及傅明岑上次的维护。
不然台长可不会这么好颜色。
第一次台长那么说,谢念婉不得不顺从。
可这次,明明台里已经和百璃利益解体,明明都放手让她们去查了,为什么又要来这么一出。
就因为那个博文,就因为害怕损了电視台的声誉
谢念婉只想冷笑,而台长也正等着她的答复,她想了想,不卑不亢得表示自己的意见:
“台长,首先百璃那邊发布的,本身就是对我们节目组的泼脏水,至于骂名,一个节目做的好,做的不好,总是会有不满意的。”
“而那名受访者的不信任,其实也是新闻界的一些不良风气,让市场丧失信心的一面,不能怪他们,源头还是在重新博取大眾信任上。”
搁以前,谢念婉是不会说这些话的。
她一个刚转正没多久的新人,哪里有底气和台长对着幹。
但是她现在有底气,她可是谈下立华赞助的員工,把她开了,等于和立华分手。
不出预料,台长虽然有些不爽,却也没有发作:
“你们年輕人,就是犟,算了算了,”他挥了挥手:
“回去吧回去吧,一天天竟让我头疼。”
“谢谢台长,”谢念婉淡淡回复完后才退出办公室。
从台长的反应来看,很明显,百璃还是可以继续查下去的。
而且新规在即,这么好的机会,又怎么可能放过。
这次再坐到办公桌前时,谢念婉发现,自己终于有灵感了,而且还是比之前更好的灵感。
等写完了稿子交上去,也到了下班的时间。
自从出車祸以后,她自己贷款的那辆車就基本报废了,好消息是这起事故完全是对方主责。
虽然对方没抢救过来,但大车保险赔付的钱,差不多够再买一辆车的。
不过这笔钱谢念婉没动,心理阴影过大,不敢开车了,这段时间都是坐的地铁,没有地铁万不得已了才打车。
今天下班下得有些晚,谢念婉走出电視台大门,看着天边已经昏暗下去的天色,想到还要去搭乘很挤的地铁,忍不住叹气。
这几天实在是累,请假堆积的活跟山一样。
就这么回家也没意思,不如找个地方消遣。
至于去哪里消遣……谢念婉想了想,隨即眸光一亮,有了。
来到目的地时,天已经完全黑下。
坐落在北泽江边上的酒吧,与江对岸的璀璨灯火遥遥相对。
坐在室内时,透过落地窗刚好还能看见对岸高高矗立的珠江大厦,以及大厦边上的电视台。
室内放着缓缓的音乐,谢念婉随便点了杯伯爵红茶以及小食,打算填饱肚子。
一个人正不紧不慢吃到一半时,形似经理的人走到中央,戴着话筒对大家宣布:
“今晚我们准备了一出酒馆音乐剧,剧名为《心》,恭请大家观赏。”
经理刚退下,不多时大堂音乐一关,灯光一关,一束投影落在那个不算宽阔的高地上。
是音乐剧开始了,谢念婉抿了口喝到一半的红茶,颇有兴趣地往下看着。
萨克斯与风琴声,伴随着高昂的咏叹调。
先行曲是一首很经典的大合唱。
音乐剧其实表演也占据了很多篇幅,譬如眼前这幕,酒吧地方不大,演員们发挥空间有限,好处是观眾可以近距離欣赏演出。
近到演员有时候需要走位时,就会和观众擦身而过,堪称融入式体验。
不过谢念婉今晚没有那个完整看完的打算,正欲起身離开,却听见一片惊呼声。
回眸看去时,发现一位新演员登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