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婉,你刚刚在和谁挥手”
他的语气,能听出来是在故作往常,但那些细小的咬字间,颤动的浑是不安,以及猜忌。
就好像表面坚固的冰层,实则已经悄悄开裂出缝隙,急着吞吃什么一样。
谢念婉不觉抬头去看,可不正是傅明岑。
他似乎也是刚忙完过来,领帶夹歪了几分,袖角也有褶皱,发尾叫风吹乱着,松弛又散漫。
重点还是他问完这句话的眸光,不再是以前咄咄逼人的审视,而是隐隐委屈的谴责。
就和什么抓到妻子有外情的发难一样。
这种轉变,显然更讓谢念婉无法适应。
她正欲和之前那样,撇清关系来警示他没资格这么问时,又看到这人眼下隐约的疲惫——
突然就说不出口了。
最后只是轻飘飘解释:“同事而已。”
说时试图去挪开傅明岑撑在她车门上的手。
好不容易下班了,她还急着赶紧回去呢。
可傅明岑大掌牢牢紧附,谢念婉没挪动,喘了口气,又扯着假笑问他:
“你来是有什么事吗”
“我来给你看个东西,”傅明岑快速回答完后頓了頓,语气又很莫名地拐回上一句:
“真的只是同事我看见你们聊得真开心。”
而且你都没有对我这么笑过……
后半句傅明岑没说得出口,谢念婉比他还莫名地瞥了一眼:
“都说了是同事。”
而且这问的都是什么莫名其妙的问题。
果然,感情使人盲目,而傅明岑这样的,盲目起来更是没边了。
见谢念婉眉目颦动间隐隐有恼火的兆头,傅明岑那本来就不怎么从容的神情,更是僵了僵,忙去打住话头:
“好吧,你说什么我都信。”
说得就和哄什么一样,谢念婉见他是赖住不打算走了,微不可察叹了口气问他:
“你要我看什么东西”
“这里可不是说话的好地方,”傅明岑薄唇笑了笑,抬指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又拿出文纸晃晃,和诱饵一样捕获:
“我开车送你回去,然后坐下来好好说”
谢念婉眼尖的从那几张文纸薄薄的页面上,看见“化妆品”几个大字,顿时猜想到是和百璃有关。
顾不得什么在哪里说的问题,脸色严肃起来,只当做公事公办一样点头:
“好。”
只不过她是当成公事,傅明岑显然不是。
譬如坚决地讓谢念婉做副驾,他自己索取来钥匙当司机。
这些年她成绩优异,奖学金足够概括留学费用,而电视台的工资也高,干脆贷了辆车开开。
内饰被她装成了少女心满满的粉色,本来谢念婉是一万个不情愿让傅明岑看见的。
可实在拗不过,又不方便得罪赞助商这重身份,谢念婉只得让他开上了自己的车。
等人坐进主驾駛,谢念婉余光看见他勾起来的唇角,那弧度好像就在打趣一样。
谢念婉心里后悔十足,早知道就不装得这么梦幻了,见傅明岑在笑,更是别扭,就扫了他一眼。
“……”
傅明岑唇角弧度又收敛回去,像什么也没看见,故作平常一样打火启动。
正逢非昼非夜之刻,天黑得不彻底,亮得也沉暮,路旁的街燈就成了最璀璨的明星。
不用自己开车,谢念婉反而省心,扭头去看窗外,没留意傅明岑时不时看过来的眸光。
那眸光在窗外亮色映照下,像一簇燃着火焰的海面,又幽深,又沉迷。
傅明岑发现,无论什么时候,好像都看不够一样。
他知道安全驾駛的重要性,但还是忍不住想去看谢念婉。
于是就一边盯着路况去修方向,一边分神关注着身边人。
开到十字路口时,红燈还在从5开始倒数。
猩红的数字不断跃动着,第一次那么刺眼。
傅明岑眼皮跳了下,把住方向盘,盯到绿灯亮后踩了油门开出停止线。
前方道路宽敞,车流稀疏,他稍微放松下来,启唇轻唤了声:
“念婉……”
然而刚说出两个字,余光里就有什么正在极速接近——
一辆黑影,比幽灵还要鬼魅的疾驰而来,与此同时,还有轮胎剐蹭过柏油路的声音异常刺耳,和指甲划过黑板般惊心动魄。
像某种危险的预兆,发出尖锐的轰鸣。
连谢念婉都下意识皱起眉,扭头轉回来看。
只是她还没看清路况到底怎么回事,主驾驶的傅明岑就猛打方向盘,车身失控了一瞬,隨即是他的高声失态:
“低头——”
之后话语淹没在了他飞扑过来的以身拢住里。
时间在这一刻被分出无数个漫长的段落,在车身失控的那一瞬间,谢念婉只有迷茫。
但在傅明岑高声后飞扑过来时,她飞速意识到一件令人惊恐的现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