贤妃也一惊,尚宫局是她管理的三局之一,万事万不敢有丝毫疏忽,更是嘱咐底
下的人莫要因为一些嫔妃的位份不高而为难她们。
她承认她让人在杜氏从婕妤贬到宝林时撤回了她婕妤待遇,心中有过高兴,但正因发生了此事,她还特地在事后询问办事的宫人有没有刁难杜宝林,得到的回答是信誓旦旦保证杜宝林应有的没有缺漏。
为避免歧义,她问了两遍!
结果今天告诉她,从杜宝林当宝林的第一天起,她就缺一名宫女用。
贤妃吐出一口气,脸上的高兴落了下来。今天她只是妃子,只管三局宫务都不能做到事事妥帖,试问,皇上知道还能对她委以重任吗?
沈青青见此不知如何回答,最终抿唇道:“奴婢所言没有半分虚假,可经得起查证。”
小定子做事真真假假,他确实连续几天去了尚宫局,确实无功而返。
正因如此,她才觉得今日这事像小定子的手笔,经得起查验。
萱草看向她家娘娘,皱眉,若真有宫人敢欺上瞒下,只怕思过斋这只是冰山一角,有人借娘娘之手给杜宝林不快,还能将脏水往娘娘身上泼。
贤妃也想到了这种可能,若今日有人能借尚宫局缺杜宝林一个宫女,是否明日就能借她管理之下的其他司局往杜宝林身边输送其他不好的东西?
贤妃觉得自己真是安逸惯了,居然没早早发现问题。
可是,德妃掌管着尚服局、尚食局、尚功局,衣服首饰入口的东西,不更容易被动手脚吗?
“思过斋宫女一事是本宫的疏漏,除此之外,杜宝林每日的膳食、衣物用品可有什么不妥缺损?”
沈青青思索着摇了摇头:“回娘娘的话,膳食衣物没有任何不妥,分给杜宝林的东西亦没有粗制滥造敷衍了事。”
她还纳闷,明明杜宝林都一落千丈了,但一些管事姑姑却更是对她恭恭敬敬,不顺的地方也少,不然也不会一个宫女就让杜宝林耿耿于怀。其他地方没有缺漏,怎么一个份内的宫女却要不来?
萱草通身没了方才质问的尖锐,担忧地看向自家娘娘。
贤妃却谁也没看,只说了句:“不晚。”
沈青青迷茫,又听贤妃娘娘惭笑道:“恐怕萱草不必去司药司,沈青你亦可取到益母草粉。待取到后,本宫在这个园子里等你,可好?”
司药司隶属尚食局,德妃手下。
沈青青点头:“奴婢能让娘娘用得上,是再好不过了。”
说完,她恭恭敬敬退离贤妃,然后立刻去司药司走一趟。
在路上,沈青青脑中飞速运转,将六局和贤妃、德妃对应上,再结合贤妃所说的话,这一切便如拨云见日般明晰了。
难怪,难怪。
皇帝将宫务一分为二分给贤妃、德妃,代表着她们在皇帝心中是差不多的,如果要在后宫选皇后,那么宫务的优劣就是考校的标准。
又因贤妃和德妃一样的高门教养,如果比谁处理宫务更优秀,亦是拉不开差距。可如果有一人疏漏频频,自然就显得另一个人多么出色。
杜宝林缺宫女这件事正看反看责任都在贤妃身上,左不过是御下不严和无慈悲之心的区别,这要贤妃是承认自己能力不行还是心地不好容不下低位嫔妃呢。
且贤妃手下真的只出了杜宝林这一件事吗?
手底下人欺上瞒下真的是第一次这么干吗?
沈青青光是想想都头疼,不过贤妃既然说不晚,应当是有法子应对的。
她到司药司,里面的人一听她是思过斋的,便停下手中的事,将沈青青所需的益母草粉找到称量后交给她,然后又在沈青青的见证下登记,确保思过斋真的取了这些斤两的益母草粉。
宫人在司药司进进出出,果然极其有条理,半点没有沈青青想的刻意刁难思过斋。
是她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以为司药司是另一个司薄司了。
沈青青脚程快,回逸趣园途中没耽搁什么,见到贤妃坐在亭子里,她先是上前行礼,然后带着天真般的敬仰道:“娘娘果真料事如神。”
结果分明,纵然早有所料,贤妃的心还是不可避免一沉,默默无言。
萱草将沈青青拉走,留给娘娘独处空间,同时掏出一枚玉佩塞到沈青青手心:“沈青,你帮了娘娘一件大事。这枚玉佩你拿着,若日后有求于娘娘,我萱草能帮忙的事,可拿着玉佩到景仁宫求见娘娘,亦或者来找我。”
这是一枚圆形的青色玉佩,只有最外面雕了一圈花纹,中间没有任何标识,就连系带的红绳都很普通,只除了玉佩本身很贵重,料子足够好,其余便没什么奇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