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语气带着寂寥,玉嫔雖感同身受,但也不以为意,她道:“当年杜婕妤那么得宠,嫔妃们都得避她锋芒,最终却落得那般下场,至今仍在冷宫苦熬。可见皇上的心意……焉知沈昭仪不会步了杜氏的后尘?”
皇上最是薄情,眼里揉不得沙子,
嫣婕妤没被冷待过,玉嫔却是经历了好长时间出不了头的日子,因此也更稳当。
嫣婕妤眼底露出了锋芒:“嫔妾入宫时间不长,只恨没有辦法算计到沈昭仪,您难道就没有办法吗?”
“至少别讓沈昭仪在承乾宫那般好过。”她垂眸,指甲扣向手心,显得有些焦躁。
“我?”玉嫔冷笑,“承乾宫的事宜是御前的王公公操办的,本嫔又如何能伸得了手?”
嫣婕妤不快:“那收买沈昭仪身边的人呢?”
玉嫔告诉她:“便是承乾宫最不起眼的末等宫人,也不是你我能收买得了的,他们纵然不忠心,有御前的手段在,也绝不会背叛沈昭仪。”
嫣婕妤的眼睫一动,当初她的事若繼续查下去,未必找不出算计她的人。
不过前段时间她意外得了消息,消息暗指是玉嫔在算计她。
而她想过后覺得不无可能,便有了今日的试探。
沈昭仪身边玉嫔不好伸手,那她去年时候呢,虽很风光,但根基浅,对身边宫人的来历一概不清。
皇上又不会为她像对沈昭仪这般周全,可不就给了某些人在她身边安插人手的机会吗?
可她与玉嫔无冤无仇啊!
嫣婕妤将指甲纳入手心,继续道:“沈昭仪当真可恨。”
玉嫔赞同道:“恩宠本就这么多,她却连口汤都不留,皇上竟也纵容了……真是不公平。”
嫣婕妤闻言,更确定了玉嫔的心思,沈昭仪比她强了不少,却也肖似她去年的经历,她一入宫也是立刻得了皇上宠爱,可不就引起了玉嫔的忌惮么。
确定了此事,嫣婕妤不急着回敬玉嫔,而是商讨如何对付沈昭仪。
一是降低玉嫔的警惕心,二是沈昭仪实乃大患,不能不除。
嫣婕妤道:“皇上莫不是想等沈昭仪怀孕,才会翻其他人的牌子?”
玉嫔沉吟后觉得不无可能,她冷笑一声:“真怀孕了,那几位可不一定能容忍得了她。”
“嫔妾这里有一张生子良方,只是对母体有些损伤。”嫣婕妤低声道。
玉嫔微惊,眼中缓缓亮了起来。
此时的承乾宫,沈青也正在与兰婕妤说话。
兰婕妤道:“陈美人的陈家门楣低,却没想到还藏污纳垢。”
沈青疑惑,问询地看向她。
兰婕妤的语气中带着怒意:“陈家那个老匹夫,当年中举后为了能有官做,贬妻为妾,又娶了恩师的女儿,这才谋得了一官半职。可怜陈美人,她娘为陈家操劳半辈子,却被此事气死过去,草草下葬,为了不讓恩师失了面子,硬是将贬妻为妾进行到底。”
“许是知道这事不光彩,陈家便一直声称陈美人的娘从始至终都是妾室,若非如此,嫔妾家里也不会查了这么久才查清楚。”
沈青也被惊到了,怪不得陈美人屡屡得罪兰婕妤,她猜过陈美人是与家中关系不好,却没想到是这个缘由。
沈青冷冷道:“畜生不如。”
转而,她默了一默:“陈美人真是可怜。”
兰婕妤看了沈青一眼,也道:“是可怜。”
两人相视一眼,不约而同道:
“本宫不想怨陈美人了。”
“嫔妾觉得陈美人也不是那么可恨。”
沈青面上泛起笑意,陈美人也只是打探了一句她的家世,许是掂量沈家能不能对付陈家。
得知不能,失望了,也就不再问。
而兰婕妤,因为陈美人惹她,她就让家里出手打压陈家,因此即便陈家在宫中有一位后妃,也没尝到半点好处,反而频频被针对。
每每打压了陈家,兰婕妤便会高兴,觉得出了气,这一闷一乐,虽恼人,但真没到不死不休的地步。
兰婕妤道:“嫔妾已经让家里给陈家教训了,以前还担心打压太过陈美人会闹到皇上面前,现在却没有后顾之忧了。”
沈青倒可以将此事当作趣事说给纪宸,陈家当官可不清白,但她虽有这个意思,却没有明说给兰婕妤。
后宫妃嫔不得干政,话一出口传到其他人耳中,不就是给旁人递她的把柄?
沈青问:“那对陈美人的态度呢?”
兰婕妤哼了一声:“嫔妾想着,即便如此也不能让陈美人这么好过,先冷她一冷,让她实实在在忐忑一番。”
陈美人分明是仗着聪明,耍她玩儿呢!
她也不是好性儿的人,自不可能轻易翻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