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瞅瞅咱俩,跟个黄花大姑娘说这种闺房之事。”宋澄合看云安臊得通红的脸色,掩口笑着对叶如打趣。
叶如再次忙不迭地陪笑脸。
“也罢,你回去跟你阿爷合计合计。你要是来我家,吃的喝的用的,我们绝不会让你吃一点儿亏。”宋澄合好整以暇地对云安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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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如宋澄合所言,岁除之夜,李椠带着李翩紧赶慢赶从晋昌赶回来过新年,李翩一回到家就急火火地奔回房里去看茸茸。
他不在的时候,茸茸都是交由婢女春兰和两个婆子照看,但他总担心旁人照顾得不好,不如自己亲力亲为更放心。
这么些时日不在,茸茸还是肥嘟嘟的,并没变瘦,一见他回来就拿头蹭他,左蹭右蹭,蹭的他衣摆上全是猫毛,蹭完了就躺在地上又是蛄蛹又是翻肚皮。
李翩蹲下,拿手摸着茸茸圆滚滚的肚皮,边摸边打趣道:“小馋猫,胖成这样,你这是吃了多少好东西。”
一人一猫正亲近,忽听门外有脚步声传来,李翩回头一看,宋澄合面带笑意走进了他的房间。
“宋夫人。”李翩起身行礼。
宋澄合笑盈盈地径直走到房内锦褥上坐下,瞥了茸茸一眼,柔声细气地说:“翩儿出去这么多天,一回来也不见阿娘,就惦记着猫儿呢。”
李翩:“原想先看过茸茸就去给宋夫人问安。”
宋澄合环顾四周,摆摆手:“也别弄这些虚礼了,阿娘今日有话要跟你说。”
此刻,李翩房里没有旁人,只有他和宋澄合,以及一感受到气氛不对就怂得缩去角落的茸茸。
“说起来,翩儿,你和大人去晋昌的这些日子,我发现了一件怪事。”
李翩立在宋澄合面前,垂手恭敬地问:“宋夫人发现了什么怪事?”
“我发现你这房里失了好些东西,虽都不是什么太金贵的,但若是拿出去换钱,怕是也能换不少呢。”
说这话时,宋澄合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李翩。
不出所料,李翩垂在身体两侧的手臂似乎僵了那么一瞬,虽只一瞬,却仍没逃过宋澄合的目光。
她抿唇微微一笑,继续说:“我这几日一直在想,难道你这房里是遭了贼不成?不然,好好的东西怎会突然失了呢。”
李翩深吸一口气,抬眼看着宋澄合:“您怎么……”
“阿娘怎么知道?阿娘也不过是某天恰好闲来无事,想着这不是年节快到了嘛,就想给你这房里重新添置些东西。谁承想,新物件还没添来,却发现旧物件丢了。”
李翩垂眸看着自己袖口,似在思忖该怎么回答宋澄合。
但宋澄合根本没给他思忖的时间,而是步步紧逼,一件一件开始算账:
“你看啊,原本放在窗畔的那个白玉花插不见了,书案上那尊铜博山香炉也不见了。最奇的是,就连去年你生辰那日,大人送你的笔床也不见了。你要知道,那副笔床用得可是上好的紫檀,是打葱岭西边送来的呢。”
“您告诉我父亲了?”
“还没,我原本想告诉大人咱家遭贼这事,但转念一想,也说不定是你自己拿走了呢?所以我就没说,但是……”宋澄合故意顿了顿,一句话掰成两半说。
“但是什么?”
“你的东西虽则原本就是属于你的,你想拿去讨好哪家姑娘都随便你,但是……不要偷偷摸摸的,省得外人在背后嚼舌根。”
原来她以为继子是将东西全都送给云安了,实则那些物件全都换作药材进了百姓的肚子。
“我没有……”李翩轻声答道。
宋澄合摆出一副苦口婆心的样子,道:“翩儿,你是长大了,但你那点心思,瞒得了别人却瞒不了阿娘。云知家的闺女,你是不是瞧上她了?”
李翩听她突然提起云安,心里倏地一紧,面上泛起微红,却不知该如何回答。
“你若是瞧上了,想送礼物讨好她,花插、香炉、笔床这些玩意儿又算得了什么,不若咱们把她接进门,让她给你做妾,岂不更好?云知他家虽然是个杂户,可这有什么大不了的,在她进门前让你父亲给她改成农籍不就成了。”
李翩慌忙跪下向宋澄合行了一礼:“宋夫人误会了,我……”
宋澄合“噗嗤”一笑:“误会?我可没误会。君子不说讹言谎语,你实实在在告诉阿娘,你有没有瞧上她?”
“我……”
“说呀。”
李翩仍垂首跪在地上,看不见面色,但已经红得似要滴血的耳朵尖却出卖了他。
好半晌,他终于点了点头。
宋澄合满意地笑了。
她从锦褥上站起来,缓步行至李翩面前,躬身将继子扶了起来,谆谆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