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学的时候她逃课你得跟着,你逃学她得陪着。
换而言之,就是你这辈子最傻缺最狼狈最搞笑最癫狂的每一个时刻,所有的黑历史,她都知道。
而你也知道。
所以……当这场架开始从恋爱现状吵到生意再从生意吵到小学谁先把谁一脚踹茅坑里时,钱琼就知道今天完蛋了。
她俩一起完蛋了。
楼下的员工和店长本来听见动静还上来劝,后来干脆被两老板大手一挥放了假。
她俩一开始用普通话吵,后来迟柏意开始飙东北话,钱琼开始飙天津话。
两大方言骂人的词汇数不胜数,历史悠久,余韵绵长。
陈运来接人,站在楼梯口愣愣地听了半天,终于听懂了一句半句,不由得问:
“什么是刺模糊?”
二人齐齐浑身一震,扭头看去。
迟柏意扭的太使劲,脖子咔嗒一声响:
“你怎么来了?”
“来了怎么也不说一声,不声不响站这儿?”
“我没不声不响。”陈运晃晃钥匙,“我站这儿半天了,你俩声音太大没听见。”
“哦……”
“噢……”
“你们……”陈运看看这个,再看看那个,“你们饿不饿?”
“气饱了。”
“饿过了。”
陈运深吸一口气:“出去吃还是我买回来在店里吃?”
“店里……”
“店里吃就行。”迟柏意接上,同时迅速狠狠瞪了钱琼一眼:是问你了吗?
钱琼眉毛一挑恶狠狠地瞪回去:你管呢!
陈运赶紧转身走了:
“我去买饭。”
听着脚步声噔噔地下楼,迟柏意想了想,起身朝窗口走,没走两步钱琼也跟了上来……
陈运到楼下刚点着火,就听见头顶一前一后两道声音在说:
“慢点儿。”
“戴上手套。”
她再一抬头,窗口站着两个人。
这两人等她走之后也没动,像两根树桩插在原地干巴巴吹着冷风。
吹了有足足两分钟,钱琼转过身走向沙发,迟柏意依旧站在那儿当望妻石。
风很大,吹得桌面上几张纸乱飞,有一张飞到了桌下,钱琼弯腰捡起,细细地看。
看着看着,忽然听迟柏意说:
“我累得很。”
钱琼“嗯”了一声。
“最近病人很多,呼吸道感染,流感加上病毒感染……”
“小魏年纪还小,供货商那头压不住,跑来跑去一个月了没跑下来新单。”
“我妈让陈运去她那儿,学校老师都找好了,机票也给买了……”
“鹭岛那边我去。”钱琼说,“正好散散心,我奶奶最近正逼着我跟明家小闺女相亲。”
迟柏意没回头,语气淡淡地道:“几年了,从咱俩头一回干起来,到现在,亏多少钱你怎么玩儿我都不在乎。”
“但这一回不行。”
“你不想相亲听家里的去搞什么狗屁联姻,我也不想叫我妈管不上我最后来管陈运。”顿了顿,迟柏意转身看向她:“你的卡叫停了吧?”
钱琼抬眼。
四目相对,迟柏意说:“我的在五年前就停了。”
“行了。”钱琼叹了口气,“干吧,那还能怎么办。”
“至于你跟雷平……”
“我打算拉她入伙。”钱琼摸了把自己的脸,“别的先不论,合作关系反正得有。”
迟柏意没忍住翻了个白眼:
“随便你,不过我把话说前面。”
“你别说。”钱琼直接道,“别说。”
“别说什么?”陈运提着餐盒上来正好听见这么一句,“你们还没吵完?”
“这就完了。”钱琼立马迎上去,“买什么好吃的了我看看——真香!”
“钱琼姐你爱吃的那个砂锅海鲜煲和玉米烙,麻酱烧饼也有……”
迟柏意端坐不动,支起耳朵听着。
一大段报菜名之后,脚步声带着香气来到面前。
她抬头,正好对上一双水盈盈的眼睛:
“你的雪绵豆沙。”
雪绵豆沙?
“我还买了些排骨和酸菜。”陈运接着说,“要不你蹭钱琼姐的吃两口,回去我再给你做?”
“你钱琼姐不给她蹭。”钱琼在一旁酸溜溜地道,“最多一盘麻酱烧饼,带着烧饼麻溜的、给她开小灶去吧。”
陈运伸出手,眨眨眼笑:
“走吗,开小灶去?”
“走。”迟柏意将手递给她,也笑了,“咱回家。”
“烧饼,烧饼。”
迟柏意毫不客气地抓着那盒烧饼就走,顺便没忘了把雪绵豆沙扔过去:
“便宜你了。”
“得嘞,二位慢走。”
一出门迟柏意一个哆嗦。
陈运看看她身上:“冷不冷?”
“有点儿。”迟柏意说着开始上牙磕下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