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把香包挂上了?”
才发现啊。
“挂上两天了。”迟柏意瞥她一眼,道:“不是你说的么,立冬风俗驱寒挂香,保佑我今年健健康康。”
“是驱邪避寒挂香。”陈运纠正,“健健康康,平平安安,远离小人。”
迟柏意笑着点头:
“好,对,都听你的。”
“还要喝热酒,吃饺子祭……祖饮宴泡香汤。”
迟柏意开出这条街,继续点头:
“没问题,我今晚回去就泡。”
不过祭祖……
“下次节前要过来同我提前讲一声,我开车送你,这边离昌平路远,甩腿多累啊。”
陈运一时没明白,反应过来望着她一本正经的侧脸就有些想笑:
“迟柏意。”
迟柏意说:“在呢。”
“我不是来过节的。”
迟柏意觉得自己很不会说话:
“我知道,我的意思是……”
“也不是来祭祖的。”陈运抬手看看那烫出的一点儿疤,迟疑了一下:“也算是吧——今天是奶奶的忌日。”
车里一时很安静。
过了半晌,迟柏意才重新张嘴。
然后她又闭嘴。
接着她再张嘴。
陈运没忍住,伸手把她下巴抬上去:
“……你要不别说了。”
迟柏意默默开车。
陈运默默看她开车。
车默默开出十三里地,陈运用手背贴上身旁人脸颊,指尖扫过她眉梢:
“我没事。”
“毕竟都好几年了。”
“我也没事。”迟柏意差点儿压线,赶紧猛踩刹车,趁着红灯转过脸看看她,声音很轻:
“就是恨我来的太迟。”
陈运收回手,很舒服地向后靠过去,半闭上了眼睛:
“别说这话,不爱听。”
挺陈运的一句话,说得迟柏意照例噎个半死。
更噎的还在后头——
她说:
“你迟?你要早来个两年让我碰见能宰死你,傻了吧唧的……”
迟柏意简直服了,一巴掌糊上她后脑勺:
“闭嘴。”
陈运拒绝接收,对这一巴掌毫无反应:
“而且你来早点儿咱俩也碰不上,我工地里绑钢筋抹灰呢。”
“你抹灰?”
迟柏意看她冲自己嫌弃地皱眉——
“对啊怎么了,劳动人民最光荣你说的。”
“是我说的。”迟柏意先低头,低完头再抬头,“所以你抹灰……不是你干得了这个吗?”
哦抹灰是什么来着?
算了不管了。
“你这个肩膀上的旧伤是不是就那时候造的?”迟大夫的探照灯开始扫描,“之前问你还跟我说是什么以前扭到了没好好治,你个谎话大王我信你我真的十辈子都得完蛋……”
“那就是没好好治啊我又没说谎。”陈运抗议道,“大王可以,谎话去掉——不爱听。”
迟柏意给她气乐了:
“大王我发现你现在挺厉害啊,一句两句都不爱听,那你爱听什么?”
“啊?爱听我躺你床上那点儿动静吗?”
“你躺床上就没动静。”大王回嘴,“知道的以为你吃小零食,不知道以为你闲着没事挠痒痒呢。动静什么动静,我就没听见过!”
好棒哦。
大王气势磅礴哦。
迟柏意一个甩尾进停车位,安全带“咔咔”一拔一拽一拉,鼻尖碰着她鼻尖,一字一句咬得很慢很清晰:
“没听见过你还怪不满意的是不是?”
“那要不你现在来听听?”
陈运憋着气胀得自己脸滚烫,吭哧吭哧半天,憋出来一句:
“现在……不好吧。”
?
“你又没毛病,而且还在外面,而且你没洗手呢。”
?
“要不……以后我能听一下吗?”
迟柏意瞪着她许久没说话。
陈运眼睛眨巴眨巴的,很诚恳:
“对不起,可是你先这么说话的,我要遵从内心想法——周大夫交代的。”
“明儿就叫周大夫给你减轻药量。”迟柏意叹气开车,“乖乖的吧,不玩儿了,还得吃饭呢。我不好,不该这么说话。”
陈运欣然接受:
“好的,所以我们去哪儿?”
迟柏意哪儿还记得起来:
“随便,你看看你想吃什么吧,手机打开那个红黄色块儿里选餐厅自己挑。”
陈运笨手笨脚地戳她那个巨大无比的光砖:
“鱼,羊,牛……”
“牛排要不要?”
陈运犹豫:
“牛排……”
“冰淇淋球加螺旋小面条,超大的生蚝熏鱼再来一大块儿牛肉,菜只有没味道的一点点。怎么样?”
“好。”
“还有奶酪蛋糕。”
“好!”
迟柏意心情总算愉快起来,启动车子朝餐厅开去:
“真难得啊,这两天总算听你多说了这么些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