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气骤然凝滞。
大门外初见时，辛丞的示好为两人之间的暧昧埋下伏笔。
彼时郭绵尚未入局，姿态冷淡疏离，甚至带着几分敌意，仿佛全然没将他放在眼里。
踏入房间之后，她似是骤然意识到自身处境的被动，态度陡然转热。
反观辛丞，此刻却敛了神色，那份刻意的冷淡，像在无声传递一个信号——绝无染指老板猎物的心思。
直到郭绵这一句直白的追问，两人间那场充满试探的暧昧角力，悄然分出了高下。
辛丞的眼神微不可察地一怔，喉结轻滚，不动声色地向后撤了撤身子，修长的手指松了松领带，声音略低沉：“抱歉，是我太过较真了。”
“没关系。”郭绵也转过头看别处，收回热烈，刻意冷淡下来，“只要您别故意与我结仇就行。”
说着冲正对面的徐天挑了挑眉。
徐天阴着脸给了她一个‘别得意’的眼神。
“你打算怎么报复徐天？”辛丞似乎注意到了她的小动作，出其不意地问。
“杀了他。”
辛丞面色一变，郭绵莞尔一笑，“还真把您吓到了。开个玩笑。他给我介绍工作，带我认识这么多大人物，我应该感谢他才对。”
辛丞抬眼看她，却见她一脸真诚，笑得灿烂。
她到底在想什么？
以她的出身和个性，真的愿意为了这个片子甘心做祝京的玩物吗？
亦或者，寄希望于我，但求我帮她脱身？
他看不透。只能说她的演技确实好，让人摸不清底。
老梁很快把话题转到吴导的项目上。
吴导不想多说，冷淡地说道：“演员都定好了，明天就开机。”
“开个机八！”老梁爆了句粗，嚷嚷道：“我说老吴，你那套过时了，得换换思路，换些年轻面孔。让辛总给你推荐几个。”
吴导沉着脸没说话。
辛丞推了推眼镜，自谦道：“术业有专攻，我不懂电影，无法从艺术上给吴导建议。”
紧接着话锋一转：“不过作为投资方，祝总希望电影票房越多越好，所以，主角必须有一个能抗票房的。”
老梁嫌他太含蓄，直接把话挑明：“郭绵的号召力毋庸置疑，演技也是可圈可点的。老吴，让她挑大梁吧！”
来之前老梁就跟吴导打过招呼了：祝京想用你这部片子捧个新欢，要是不答应，他有法子让你拍不成。
这个本子他打磨了十年，终于万事具备，怎舍得放弃？
可他也不愿屈从霸权。
场面冷下来。
“郭绵。”吴导突然点名，将剧情和女主角人设娓娓道来，末了问道：“这个角色，你有把握吗？”
满桌人都以为她一点头，这事就成了。
谁知她斩钉截铁：“演不了。”
老梁差点拍案而起，被吴导一把按住。
吴导目光深沉地盯着她：“为什么？”
“这个角色，根本就是为江鹤老师量身定制的。”郭绵神色坦然，“听完您的描述，我满脑子都是她演绎的样子。若由我来演，难免东施效颦。既糟蹋了好剧本，也毁了自己。”
这番话，正中吴导下怀——
可不是我不给机会，是她自己不要！
吴导没说话，心里充满赞许：这姑娘悟性极高，不管是对作品，还是对人情世故，都是一点就透。
老梁恼火道：“剧本可以改！”
郭绵轻蔑道：“按您的意思改，一流作品变三流。我家里三流剧本堆积成山，扔都扔不完。”
老梁彻底爆发：“堆积成山？你什么咖位这么挑三拣四！是不是这辈子不想拍戏了？你看看桌上这三位新人，他们做梦都想得到这样的机会！别给脸不要！”
不管他如何跳脚，郭绵只有三个字：“演不了。”
说罢微微欠身：“各位，我饿过头了，不吃了。失陪。”
一屋子人都惊呆了。
祝京还没来，她要走？？？
老梁不信她这么大胆。
然而她就在众人的注视下，头也不回地走出了包间。
“烂泥扶不上墙。”门一关，老梁气急败坏地说：“这人废了！”
“不是……”徐天慢慢反应过来，“我怎么觉得她是在拿娇呢？她刚才那
意思，是不是想说，吴导这片子是给江鹤量身打造的，她看不上。只有给她量身打造一个她才演？”
老梁若有所思地看向辛丞。
辛丞起身，一言不发地朝外走。
第18章
辛丞追出去的时候，包间门口一地烟头，郭绵已经被宋时拖着走出去很远。
他不得不呼叫保镖，从前面将她们拦住。
山路上仅有稀疏的园林灯散发着微弱光芒，道路两旁的树木高大而茂盛，枝叶相互交错，使得光线相当昏暗，根本难以看清人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