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梨跟他去外面吃饭,饭后在街上走了走。
此时的天气最好,天高云淡,凉意微微,不冷也不热。
他说:“前几天,领导人给了指示,民航要用经济观点管理。”
周梨愣了愣:“意思是,以企业管理为主,经济效益为先?”
靳屿成道:“差不多是这个意思,也是迟早的事,民航是面向民众的,为群众服务,自然也得回归到群众中去。”
“所以你们这段时间都在调研这些?”
“可不,各种会议开得人脑子都不够用。”
周梨说道:“可见你确实很重要,要参与这些研讨。”
“重要什么啊,”他不屑,“要不是当时手欠,写了那份报告上去,我才不会忙成这样,连见你的面都没有。”
周梨想了想:“我觉得现在隔段时间见一面,好像也挺好的。”
日子过得会很快。
“没良心。”
走了几步,他突然停下来,像是按捺不住,神秘兮兮地看着她:“再跟你透露一个小道消息。”
周梨抬头望,认真倾听:“什么?”
“12月不是要开个大会么,估计有大动作。”
周梨顿住,他是指那场决定“改革开放”的重要会议!
但她得佯装不知情,问道:“什么大动作?”
“具体的当然得那天才知晓,但现在种种迹象都表明,目前的经营方式已经落后,无法匹配企业发展,也满足不了民众的需求,包括民航都能明显感受到。我听到风声,说现在的国营企业迫切需要自主经营权。”他忽然对她笑了笑,“要是能自主经营,靳家的产业也能重新回到自己手里。”
周梨听他提过,他们家的工厂企业之前上交了经营权,他家有个叔叔在港城那边发展,有资源人脉,想和自己家生产合作都受到了各种限制,无法做主。如果能自主经营,不难想象,他们家的产业会发展得如何壮大。
周梨不禁问:“你家还有占股么?”
他说:“当然有,当时我大伯想买断股份,我没同意。”
周梨笑着朝他竖大拇指:“你有先见之明。”
他笑了笑,语气十分平淡:“没什么先见之明,当时不想被买断,主要是我大伯出价太低了,还有,那好歹也是靳家共有的东西,买断了就成了他一个人的,总觉得好像要吃亏。”
“可你那个叔叔不就卖了股份去港城,他发展得挺好的。”
“叔叔能走,我爸可走不了,他也没想走,他只想报效国家。”
说完这话,靳屿成忽然看向前方,用严肃的口吻说:“再过几年,这里也许会是另一片天。我们,我们的国家,不会总是这么穷下去。”
看他充满希冀的眼神,周梨用力点头:“嗯!不会一直穷下去的!”
他牵着她的手往前走:“别老是嗯来嗯去的,就不打算说说,最近想不想我?”
周梨:“……我有想的。”
“想什么了?”
“想很多。”
“比如呢?”
“反正很多。”
“敷衍……”
如他所料,两个月后,会议结束,中国正式进入“对内改革,对外开放”的时代。
那段时间,不光中国的报纸、媒体在宣传这件事,全世界都在宣传这件事。
由于对外开放,一些签证变得特别容易,短短十几天,便能肉眼可见乘国际航班抵京的客人数量在增加,同时那间涉外饭店入住的客人也在增多。
某天外教老师Susan突然找到
周梨,跟她说,朋友来中国了,邀请了他们一家去饭店里参加新年派对,问周梨去不去。
周梨毫不犹豫地答应。
然而在新年派对前一天,靳屿成打来电话:“指导员见我可怜,让我过个元旦节,我可以明天回大院,你回去么?我去接你。”
周梨回道:“我答应了外教,明天先去那间饭店参加他们的新年派对。”
靳屿成:“新年派对?”
“是啊,饭店不是为了迎合外宾的礼仪习惯,有设置西式宴会厅么,餐饮是自助的,然后想跳舞的也可以去跳舞,这是我外教老师Susan的朋友筹办的新年派对,Susan就邀请我过去了,Susan还让我换一身她收藏的中式旗袍,她特迷古董旗袍,这几年悄悄收藏了挺多。”
靳屿成啧了一声:“也行,我到时坐大厅里等你。”
周梨想了想:“要不,你也参加吧,应该可以带人去,反正你又不是没参加过接待外宾的活动。”
他应了一声:“我看看。”
翌日,周梨在Susan家里,换上一条做工十分精美的刺绣旗袍,虽然是玫瑰花色,却一点儿也不艳丽浮夸,反而古典端庄,走出来后,Susan捂着嘴,一个劲儿地夸周梨好漂亮好美丽好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