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银松了口气,微垂着的脑袋进屋了,这期间一个眼神都没递给过游雾州。
游雾州看着她的背影,心里说不出什么滋味来。
总之是不怎么好受的。
他想叫住余银,可又不知道怎么开口了,嘴巴张了又张,却怎么也发不出来音。
余银没有再想太多了,她也考虑了余阿娘和余金的话,日子到底是自己过的。
好不好过,想不想过,她要想好啊。
可是老天好像总是爱给人出一些意外和考验来。
余银这边考虑了,游雾州那边却没了动靜。
一个人一直朝另一个走,有回应倒也好坚持,可一直没有回应的前提下,谁叫不好保证,能一直坚持下去。
余银只有思想上的摇摆,却从未表达或行动过,游雾州又不能猜到她的心思。
两个人陷入了一种更为诡异沉默的状态中。
不说话,肢体上也有什么接触,虽然按部就班的,给余银打洗澡水,洗衣服,晚上睡觉还是盖着一床被子,搂在一块睡。
可是就是不一样了。
甚至連王桂香和虎丫她们也察覺到了,实在是太过于明显了。
余家这几天都特别的安靜,余金前腳剛走,后腳还没来得及傷心,可能是为了照顾两人的情绪,連一向鬧腾的虎丫都安静了不少。
这下整个余家都陷入了一种诡异安静的状态下。
余阿娘覺得上次可能没说明白,私下趁着吃完饭时间,找了个讓余银给她穿针的借口,带着进了自己的屋。
一进屋,还有王桂香也在那坐着。
余银坐在她倆对面,有种被问话的错觉。但也不是错覺了,就是来问话的。
余阿娘和王桂香互相看了一眼,又同时看向余银。余阿娘先开口,她嘴唇动了动,说道:“余银,你和小游怎么了最近。”
王桂香点头附和,“小鱼儿,你倆是不是鬧别扭了啊。”
余银把手放在腿上,无意识地绞着,“没有。”
“上次跟你说的,都白说了?”余阿娘想起高音,可能是害怕被听到,又压低声音,“我讓收收性子,难道是害你啊,夫妻间哪有过不去的,我问问你。你哥才剛走,你就马不停蹄给我找点事,生怕我为你操心操太多了是不是,觉得我偏心了。”
“姐,先别说孩子。”王桂香看了余阿娘一眼,轻声对余银道:“夫妻间哪有不闹别扭的,只是你倆一直太好了,这突然闹起别扭来,你娘紧张过头而已。”
余银半垂着头,眼皮也微垂,叫人看不到她在想什么,“不算闹别扭,你们别我俩操心了,真没事,过几天就好了。”
她说这话时,心里一点底都没有,可也要装作很有底的样子里。
不说余阿娘她们了,她自己也烦得厉害,这几天都没休息好。
心里乱糟糟的,也是来不及傷心余金要走,就被他俩之间的气氛,给堵在心间,叫人平白也想不了其他事。
甚至和周华锦的事,再也没思考过一次。
余阿娘一听她说话着,就没由来的气,压着声音和怒气,“那我上次是怎么跟你说的,前腳刚说完,后脚你俩就都让人看出来闹别扭了。小游那么和气一男人,我上次说完,你跟就他服服软,还至于跟现在这样似的不。”
余银一听这话就头大,也来了些脾气,“凭什么让我低头,他的男人他了不起啊,我哪点对不起他,能过过,不能过拉倒吧。”
这话一出,王桂香和余阿娘顿时變了脸。
王桂香赶紧看了眼门窗关着没,余阿娘张着嘴有些不敢相信余银说了什么话。
她指着余银的手有些哆嗦,“你,你再说一遍,你刚才说的话。”
余银心里烦躁不已,也有些后悔刚才脱口而出的话,她用手搓了搓眼皮,“真要过不下去就算了,咱们还能强求人家不成。”
“啪”的一声,轻脆的巴掌声响起。
余银和王桂香就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的看着余阿娘。
余阿娘眼眶红着,摇着头,坐在凳子上的身体有些颤抖,她说,“怨我,怨我啊,都怨我。”
说着,手在脸上摸着眼泪。
王桂香对于这个大姑姐的印象,一向是心气极硬的,像一颗顽石一样的存在,身为女人,她一直打心里佩服余阿娘,也尊重她。
大姑姐余阿娘早年父母死的早,她自己带着小很多岁的余阿舅,嫁了个地主家三房夫人的弟弟。后来她男人死了,婆家又不喜还正赶上她刚生完余银,连月子都没坐,就被赶出家门了。
现下的她,谁不说她一句有福气,弟弟是队长,儿子又在部队,女儿也嫁了有能耐的。
可是谁知道她那些年怎么过来的,她吃过的那些苦,却是旁人一句有福气就掩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