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绪缓和些许。几分窃喜,混杂悔意之间。
确切认识到,人生在世,污点一旦留下,此后如影随形
。
FLY11上联系了陈森,托他转告顾清禾——
“小姨,怎样试探,试探多久都可以。但是,能不能别让人闯进我们的过去?”
自此,那个女孩没再出现。
时间如一本无趣的书,一页一页翻过,终于到他31岁的生日。
顾风禾和庄建晖,又多一个咿呀学语的晏初,围绕他身旁。
幸福、快乐……都只浮于表面。他心里缺着一块,接到时文悦、时文欣、时安、时年……太多人的祝福;甚至是沈苹的,那空缺的一块却始终无法填满。
分针一格一格走动,漫长却又迅速。等待中,顾风禾回房,晏初睡下,庄建晖也回房。
这栋暂时接纳他,期盼能成为他家的别墅里,灯一盏一盏熄灭。庭院的灯开始还亮着,最后也熄灭。蝉鸣声也止了,空调的冷气吹得他腿凉,盖上被子也感觉不到暖意。
晏初的脖颈,是刚刚好的温度。舒服的摊开小胳膊小腿,成一个大字,熟睡着。
他在黑暗中,等一通也许并不会来的电话。
直到屏幕上出现四个零,三个零,希望终于落空。腿上的凉意钻入心底,时晏严严实实裹着被子,却好像在冰窖里躺了一夜。
第二天月嫂来抱晏初,他少见的还赖在床上。
庄建晖听说后,进来关心。时晏连打几个喷嚏,声音带着浓重鼻音:“没事,有点着凉。”
“好好休息,一会把药喝了。”此外,庄建晖没再说别的。
没多久,帮佣送来药。时晏一口气喝完,强迫自己起床。
准备出门时,手机响起。他夹在肩膀接听,整理表带,等对方开口。
“生日快乐。”熟悉的、温柔的声音响起:“晚了点。”
一瞬欣喜,刹那又委屈。
“老婆。”病突然痊愈,但时晏还是哑着嗓子:“你终于给我打电话了。”
“感冒了?”她问,语气有一些急。
上扬唇角乐得压抑不住,时晏克制着近乎骄傲的口吻:“没事,老婆。”
她应了声,短暂沉默,继而开口:“我都有孩子了,这么叫不合适。”
胸口一涩,如鲠在喉,他好像又病重。甚至有些病糊涂,更准确来说,也许是借病装疯。话很硬气,字字诛自己的心:“有孩子怎么了?就算有老公,你也是我老婆!后来的就算有证,也只是法律认可的小三!”
电流声凝滞片刻。狂跳不止的心跳声中,她同上次一样,轻轻笑了声:“什么乱七八糟的,我只有晏初而已。”
像听到动人的情话一般,时晏感动得泪水肆意。他这样胡言乱语,她都没有生气,一如既往温声笑语。
也许,她真的愿意再给他一次机会?
他拿开手机快速缓过情绪,不错过一点点的可能。一字一句,声稳坚定:“我爱你,老婆,我们重新开始,好吗?”
沉默,长久的沉默。
他没有等来一个确切的回答,但她话里仍然带笑:“回来再说。”
初晨太阳挂高,暖光透过窗缝,打在他侧颊。弯弯眉眼如攀月梢,光彩皎洁。她的回答,在他心里等同于——好。
“好。”出声应和,他热切期待着。
之后的时光尤其漫长。时晏几乎是数着日子,等太阳升起,再等月亮高悬。一天又一天,从夏天到秋天。
台历撕到十月,已过她本该回来的时节。又换到下一本,临近她的生日。
期间曾问过庄建晖,他也不知缘由,神情一天比一天严肃。顾风禾更是慌乱不已,唯恐庄雪依在外有个三长两短。时晏耐着心头不安和焦急,反复安慰他们不必忧虑。私下也试图联系相关部门,却无一人知晓相关事宜。
除了等,只有等。
等到她生日这天,终于有一通报平安的电话。
六年……他总算等到一次,能再亲口祝她生日快乐。
然而归期,仍未有期。
晏初也在等,等她回来,再补办周岁宴。
阳春三月,树梢枝头还挂着雪。晏初已快一岁半,能走能跑,逢人就喊爸爸妈妈、姥姥姥爷、爷爷奶奶。有时撞上了,也会对着时晏,爸爸爸爸喊个不停。
人前,时晏也不纠正;人后,他更是喜不自胜抱起晏初,举过头顶,满心满眼都是“我的好大儿!”
每天回家,必给晏初带上小礼物。每逢出差回来,更是大包小包各种新鲜玩意。
这趟在海城,应邀回海城一中参加高考前百天动员大会。
主席台上,放下校方提供的演讲稿,时晏多说一句:“未来的每一天,无论顺境或逆境,希望在座各位,永远不要失去从头再来的勇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