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婆。”搁下茶杯,庄建晖试探着问:“如果这些菜是你特别讨厌的人做的,你还会喜欢吃吗?”
“什么!?”顾风禾高昂起脖颈,似乎光是想想就很倒胃口的表情。
庄建晖不由开始后怕,心里更是开始盘算着要找个人学到时晏的全部手艺。
偏她转开笑脸接道:“那他就不是我讨厌的人!”
庄建晖暗自松了口气,眼睛笑眯成一条缝。
不料没几天就被她发现端倪。入夜躺床上时,顾风禾问:“今天我和高虹去那家私房菜馆,怎么和那天吃的味道不一样?”
庄建晖顿了会神,合上书本,搁下眼镜问:“哪家?”
“就你总外带的那家呀!”顾风禾狐疑的望着他:“最近不是只去过那吗?”
“那里啊……”他恍然应话,胡乱道:“可能换厨师了吧。”
她懊恼的“啊”了声:“那以后岂不是吃不到。”
“明天我去找老板问问。”他拍拍她的手,预备关灯:“睡觉吧。”
隔日中午,庄建晖告诉她找到了,让她点菜。下午从时晏家出来,还没走远,正被风风火火迎面而来的顾风禾逮个正着。
少不得一顿骂。他笑呵呵挨着,时晏在旁自揽过错,更是遭一顿臭骂。
顾风禾缓下劲,气氛一时安静下来。
“老婆……”庄建晖正想起身离开。
顾风禾又开口,恶狠狠语气,冲时晏吼道:“茶呢?你就这么招待客人?”
“是我招待不周!阿姨,叔叔,请稍等。”眸光一闪,时晏忙不迭去往茶水间。
备好的红枣桂圆茶已经沸腾。他调低温度慢煮,努力压抑飞扬的唇角,仍憋不
住笑。假意清了清嗓子,捂面暗喜着。
竭力收敛住,拿出托盘,放上茶壶和两个带把手的玻璃杯子到茶几前。蹲下身,一杯一杯倒得七分满,双手恭敬奉上:“阿姨,叔叔,请喝茶。”
这天之后,顾风禾慢慢知道时晏的事,时常和庄建晖到他家吃饭。观察他的言行举止,对他的看法大有改观。
多次和庄建晖说起过,要在电话里问问庄雪依的考虑。但因她每次来电都匆匆忙忙,通话时间短到几乎都不够互相了解近况,此事便是一拖再拖。
拖到后来,顾风禾都有点不好意思再去蹭饭。
不过时晏对此,一再的表示感谢和没关系。
在他心里,三年,只是一个起点。
三十而立。转眼又到他生日,顾风禾和庄建晖陪他一起度过。
蜡烛点燃,客厅灯光熄灭,时晏左右看着他们,会有一种她在身边的错觉。
双手合十,闭上眼,他不再许愿。
三人派对结束,时晏送二老回家,返回途中接到陆景琛的电话。
“生日快乐。”他顿了顿,又开口:“对不起。”
“谢谢。”要说原谅,实在太难。
陆景琛没有挂断,时晏也没有。
沉默蔓延一阵,最后只说了再见。
蝉鸣簇拥在脚边,时晏站在路灯底下,颀长身影斑驳在花坛台阶。
他望向天边稀薄的月光,等一轮圆月。
离她归家,还有421天。
秋风瑟瑟,梧桐叶黄。
时晏已有很长一段时间没犯老毛病,这晚却突然气闭,自噩梦中惊醒。他满头大汗,溺水的人上岸一般大口呼吸着。
摸到手机看一眼,凌晨四点。
枕边空空,心也空空。
卧室窗外沉沉夜色,前所未有的孤寂向他扑来。
拉开床头柜,拿出那支棒棒糖。转动在指间,握在手心里,像手机插上电源,时晏又充满电。
下床洗漱,提早去庄雪依家院门外的梅林中守候。
阳光透过云层,薄雾散开,旭日当空。约定的时间已过,仍旧没等到庄建晖出来。
时晏忧心忡忡,原地徘徊许久,第一次按响她家门铃。
等待中越发焦灼,唯恐她父母出事。直到帮佣急匆匆赶来,抬着暗沉的眼圈问:“您是哪位?找谁?”
“时晏。”他微皱着眉,心头不安更甚:“我找庄叔叔。”
“稍等。”帮佣拨通一旁内线电话:“庄先生,有位时先生找您。”
片刻,帮佣放下电话,打开门:“请进。”
时晏稍放心些,但脚步还是急促。
横穿庭院,别墅大门前,她推开门。
里面清晰传来,婴儿一声响亮的啼哭。
心砰砰咚咚跳动声中,他不知如何迈入的第一只脚。
身形平稳,意识却似乎向黑洞里游荡。
口干舌燥,时晏抿唇咽了咽,一步一步朝前,出现在客厅里。
尿布台上垫着包被,包装还落在一旁。
半臂长的婴儿躺在上面哇哇大哭,另一个帮佣手忙脚乱着;顾风禾站在她身侧干着急,眼圈微微浮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