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们……”那小厮终于看清了眼前几人的面容,惊恐与愤怒顿时跃然于脸上。
折柳把那叠信件从书架上翻找了出来,她呈到景聆跟前,说:“小姐,这是他刚刚带进来的东西。”
景聆嫌恶地看了那小厮一眼,接过信件翻了起来,景聆一目十行,可那信的内容却让她心底生寒。
无论是时诩还是赵其,这都是为了大魏安宁日夜镇守边关的人,可那些受着他们的庇护的人,却为了一己私欲,在暗地里想方设法地要将他们拉入泥潭。
信纸被景聆捏出了褶皱,她恶狠狠地望向那小厮,沉声道:“你曾经是李房府里的仆从,这些信,是不是李房让你送来的?”
小厮别过了脑袋,不置一词。
“不说话?”景聆微扬着下巴,居高临下看着他。
她冷笑一声,朝那小厮走进,用拿着信件的手朝他脸上指了指,“我有的是办法让你开口。”
十月二十四,刑部搜查武安侯府的文书正式下达,吴间马不停蹄地赶往侯府,引来不少居民围观。
这会儿景聆正在宫中陪太后下棋,今年的冬入得早,兴庆宫里已经燃了火盆,暖和地跟春天似的。
景聆捏着白棋在指尖轻磨,这个时间,吴间应该已经开始搜府了。秦太后早就看出了景聆的心不在焉,她抿着茶水落下了一粒黑子,随即便用指节敲了敲棋盘。
景聆怔地一下回过神来,看着眼前输得稀烂的棋,朝太后露出了一抹勉强的笑。
“连输三局,聆儿今天是没心思跟哀家下棋啊。”秦太后微斜着身子,手肘撑在凭几上,慵懒地笑道。
景聆收了棋盘上的棋子,说:“是姨母棋艺精湛,聆儿望尘莫及。”
秦太后淡然轻笑,她望向窗外,手里捂上了手炉,云淡风轻地说:“今天是刑部搜府的日子吧。”
秦太后又转眸看向景聆,笑道:“你就这么担心他?”
不知怎的景聆的脸上突然染上了一抹红,她垂下眸子不敢与秦太后直视,她说:“没有。”
秦太后见惯了景聆的心口不一,她漫不经心地安慰道:“你不用担心,他不会有事的。”
景聆微微抬起头:“姨母怎知他不会有事?”
秦太后柳眉微挑:“哀家不知道,但哀家了解哀家的儿子,皇上他需要时子定。”
景聆把棋罐挪到一边,又谨慎地问:“可若是时子定真的被查出了什么呢?”
秦太后忽然皱起了眉,却又转而笑起,说:“时子定会吗?”
景聆恍然,她轻轻摇起头,淡笑道:“不会。”
“那不就是了。”
景聆思忖着轻扣着茶盖,碗中的茶汤已经转凉。
她记得曾经太后是想拉拢时诩为自己效力的,可听她刚才的意思,倒像是希望时诩能为皇上所用。
景聆试探着说:“听刚才姨母的意思,姨母似乎希望时子定成为皇上的耳目心腹。”
秦太后顿了顿,她面色平和,望着外面灰蒙蒙的天呼出一口气,闭了闭眼道:“这天下说到底是皇上的天下,这江山说到底也是贺家的江山。”
秦太后转而看向景聆:“聆儿,哀家这一辈子归结下来也只做了两件事,一是为了母家的门楣光荣,二是为了儿子的日后前程。哀家希望好不容易被哀家与你母亲扶持起来的母族长盛不衰,也希望皇上能够成为一个彪炳千秋的好皇帝。”
许是因为皇上与皇后最近做的努力打动了太后,景聆感觉一向铁石心肠的姨母心软了。
景聆淡淡道:“可就目前的局势来看,这两件事难以共存。”
“是啊。”秦太后叹了声气,她面露难色:“说实话,哀家现在也很为难。”
景聆垂眸沉思,这或许才是皇上准备那场寿宴的真正目的。
即便这些年来皇上用尽诸多方式架空了许多原本存在于太后手中的势力,可她在朝堂上的话语权依旧不容小觑。
与其一直彼此排斥下去,不如直接收拢。
无论怎么说太后都是皇上的生身母亲,只要太后与皇上重归于好,皇上便可以直接将太后手中的秦家、姜家、景家收入囊中,再一步步蚕食藏在朝堂中的陈王党羽。
景聆正在心里琢磨着,念春突然踱着步子从殿外走到了二人跟前。
念春福了福身,说:“太后娘娘,皇上发怒了。”
太后和景聆不约而同地看向念春,心中并没有多大的惊异感。
太后说:“发生什么事了?”
念春回道:“是吴尚书,他半个时辰前进的宫,把赵将军送给武安侯的一些商州特产收了出来,还带到了皇上面前。”
景聆捏起下巴,心里陡然来了趣味,那些特产都是自己之前送给皇上和太后吃过的,皇上这回又从吴间那里看到这些东西变成了所谓的“罪证”,定然怒火中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