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诩用帕子揩去了景聆脸上的水渍,叮嘱道:“快去换件干衣服,叫丫鬟给你煮点姜汤,这个季节最容易染上风寒了。”
景聆轻轻点头,脚步却未动,她道:“雨势还大,侯爷也进来喝口热茶吧。”
时诩顿了顿,笑得有些尴尬:“我就不进去了吧……”
景聆笑道:“侯爷放心,我爹不在家。”
时诩跟着景聆进了府门,以前都是在外面看着镇国公府修葺豪奢,这还是他第一次进来。
镇国公府是先兆丰帝时大修的府邸,不仅外部大气,里面也修得雅致,即使是现在看来,许多装潢依旧毫不过时。
景聆绕过了前厅,直接带时诩进了疏雨阁,折柳这会儿不在府中,景聆便趁着换衣服的时间让重月给时诩找了身景啸的旧衣。
时诩换好衣服出来时几个丫鬟正帮着景聆挪箱子,景聆打量着时诩的身量,道:“正好侯爷在,我屋里都是丫头挪东西费劲,侯爷帮个忙。”
时诩朝那木箱子扫了一眼,这才明了景聆叫自己进来喝茶的真正目的,合着是让自己来做苦力的啊!
时诩无奈地轻笑,抱着那箱子的两侧就把它搬了出来,惹得几个小丫鬟啧啧称奇。
时诩望向景聆,景聆看着他一副求夸的模样忍俊不禁,景聆朝那几个眼神不安分的小丫鬟道:“行了,你们都出去吧。”
景聆两步凑到时诩跟前,踮着脚用帕子拭着时诩额角的细汗,乖巧地说:“我们子定果真天生神力啊……”
时诩顿了顿突然抓住了景聆的手,垂眸看向景聆,不可思议地问道:“你刚刚唤我什么?”
景聆眨了眨眼,笑道:“子定。”
时诩登时喜上眉梢,他不假思索地把景聆拦腰抱起,大步跨到了榻边把她抵在榻上,自己欺身而上,双手撑在景聆脸侧。
“那我以后该叫你什么?阿聆?聆儿?”时诩迫不及待,“还是……小狐狸?”
景聆的双手勾上时诩的脖子:“你叫我景聆就好。”
“可这样听着一点都不亲近。”时诩话里有些沮丧。
景聆笑得妩媚,说:“我与你亲不亲近,你心里不清楚吗?”
时诩唇角洋溢着笑意,他托着景聆的腰身坐了起来,让景聆跨坐在他腿上。
这姿势惹得景聆心中陡然生出臊感,她扶着时诩的肩膀,面颊发红。
时诩一手托着景聆的腰,一手捏住了景聆的下巴,哑然道:“我们还能更加亲近。”
景聆倏然喉间一梗,她心里虽然紧张,可嘴里却不露怯:“今天不行,侯爷挑个良辰吉日?”
“那今天做什么?”时诩捻着景聆微湿的发尾发问。
景聆翘起腿,下巴朝那个木箱的方向示意,她朝时诩越凑越近,笑盈盈地说:“有点东西要清理,侯爷帮我。”
景聆要收拾装箱的东西并不少,但多数都已经事先装好了,收拾起来也快。
时诩拣着些零散的首饰看了两眼,道:“这都是好东西,你不戴了吗?”
景聆忙活得满头大汗,她漫不经心回道:“这都是皇上赏我的东西。”、
“哦。”时诩有些不悦,连忙合上了放首饰的盒子。
景聆在屋子的四面环视,想要从各个角落里将带有贺迁记忆的东西剥离,最终把目光定在了一架古琴上。
“这琴是去年生辰的时候送的。”景聆挪步到琴架后边,抚弦坐下,“不过我已经很久不弹琴了。”
景聆拨了几根弦听着音准,冲时诩笑道:“给你弹个简单的。”
时诩望着景聆愣神,看着她纤白的指尖落到琴弦上抹挑勾剔,琴音悦耳却凄婉。
一声“啪”响如不速之客突然打乱了屋中的氛围,琴声戛然而止。
景聆怔了片刻才用手指勾起了那根断掉的弦,轻轻叹了声气,转而把琴从琴架上抱起,也一并放进了那箱子里。
“这……还能修的。”时诩望着她的背影道。
景聆却摇着头,说:“断了好,断干净了才好。”
景聆盖上盒子转过身来,她看外面的雨已经停了,便扯出一抹笑道:“行了,都清完了,接下来还得劳烦侯爷帮我把箱子搬到院子里去。”
“这都是御赐之物,卖不了的。”时诩道。
景聆笑道:“谁说我要卖了?”
“那你要做什么?”
景聆开了门,指着外边空地上已经挖好的坑,淡淡道:“埋了。”
时诩在府里待到了黄昏,景聆想让他吃了晚饭再走,可时诩今天出门时已经答应了崔宛回家吃饭,便哄着景聆离开了。
大多朝臣都住在永安坊中,镇国公府和武安侯府也只隔了两条街,在这条街上遇到熟人,也是常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