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聆轻咬着下唇,眼眸低垂着。
他果然知道了。
谎言被戳破的滋味令景聆愧悔无地,还不如那日就把原本的香囊给他,其余的事情再做打算。
现在想来,当时的决定真是蠢钝,现在时诩反而更不会信任自己了。
景聆心里千回百转,还是先把这件事糊弄过去吧。
“你,你别生气,我没有这个意思。”景聆缓缓开口。
时诩有些诧异地直起身子,他偏头看向景聆扭在一边的脸,屋里没有点灯,时诩只能借着月光看到景聆眼下的亮光正在不规矩地滚动着,在时诩看来,她又是在打坏注意了。
时诩讪笑道:“景聆,没看出来你还会哄人啊。”
景聆快速地用余光瞟了时诩一眼,她当真是不想干这讨好人的活,可太后那边……
景聆抿了抿唇,迟疑着说:“抱歉,骗你是我的不对。”
景聆说着就慢慢抬起了头,一双湿漉漉的眼睛在冷月的照射下更加如梦似幻,仿佛下一瞬间,她的眼里就会溢出春水。
景聆望着时诩,诚恳地说:“我以后不会骗你了。”
景聆的声音轻柔得跟羽毛一样,说出的每一个字眼都不轻不重地挠着时诩的心。
时诩唇角微动,突然感到口干舌燥,按理说都过了这么久了他的醉意早该散去,可现在,他却感觉自己陷进了美酒里。
这还是景聆第一次向自己服软,如果是换作从前,她必定要与自己争个高低,即使是骗了自己,她也不会认错。
现在这样的景聆,反倒让时诩觉得不真实。
景聆见时诩神情松动,动了动自己被时诩紧紧握住的双手,蹙眉望着时诩,好声好气地说:“时子定,你先放开我,好吗?你若是喜欢那个香囊,我给你就是了。”
时诩望着景聆期期艾艾的桃花眼,又跟随景聆的动作把眼睛扫到了自己手上。
那纤细的手腕正被自己一手掌控,而景聆因为双手高举的姿势,宽大的衣袖就这样顺着光滑的皮肤滑到了肩头,那嫩藕般的两截手臂就这样暴露在时诩眼前。
再加上景聆那双撩人的媚眼,时诩不由生出了几分恻隐之心。
景聆不知道时诩在沉默什么,又催促地唤了他一声。
时诩沉下眸子看着她,即使是醉倒在酒缸里,时诩也保持了一份冷静。
他承认自己刚刚的确是对眼前人动了歪心思,可自己为什么会有异样的感觉,是因为景聆太会撩拨自己了吗?
她为什么要撩拨自己?
今日白天,秦圆可说的那些话登时窜入了时诩脑中。
自己是王侯,自己的婚事不是私事而是国事,自己的婚事由不得自己做主,自己就连拒绝都拒绝不了。
他何尝不知道,把眼前这个景聆送到自己身边日日晃荡还只是太后的软招,来日她若采用强硬的手段,自己哪里还有拒绝的余地?
可时诩生来更爱自由。自己的人生,时诩只想自己把握。
他应该驰骋于被血染红的疆场,而不是被朝堂到尔虞我诈束缚了手脚。
时诩抓着景聆的力道不松反紧,他冷眼望着眼前这如娇花般的女子,怒意令他的脑子里面清醒了不少。
时诩沉声道:“这也是太后教你的吗?”
“什么?”景聆手腕上皮肉抽痛,她抬着头不理解时诩在说什么。
时诩依旧不愿看景聆的眼睛,他错开景聆的目光默了片刻,道:“景聆,你不喜欢我,何必强迫自己讨好我?”
景聆脑中顿然一嗡,心虚地说:“我不懂你是什么意思,我只是想给你道歉。”
“是吗?”时诩回过头来,这次倒是景聆低下头了。
时诩看着她这副嘴硬的模样,又想到这是太后手里的棋子,那腾腾的怒气瞬间化作了羞辱她的心思。
时诩慢慢靠近景聆,一只手重重按在景聆耳旁,景聆感受到了时诩危险的气息,有些发软的腿脚开始往旁侧挪动,她想离开。
“不是要道歉吗,跑什么?”
时诩察觉到了她的意图,另一只手挡住了她的去路,时诩低头看着景聆略为惊恐的脸,把她禁锢在局促之间。
“时子定你要干什么?”景聆的声线微微发颤,她的脑子里一片混沌。
“景聆。”时诩贴近景聆耳畔哑声唤她,“太后把你送到我身边来意欲何为,你我心知肚明。”
景聆微微侧目,紧张得浑身紧绷。
“时子定,你放开我,让我走。”景聆偏着头,双手呈防御的姿态挡在二人之间。
时诩低笑出声,抬起头直视景聆的眼睛。
“走去哪里?”时诩凤眸微眯,调笑着看她,“太后让你接近我,不就是让你来引诱我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