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昊颓靡地靠在冰凉的铁笼边朗声大笑,他抹了抹眼角笑出来的泪渍,道:“时大帅,我想向你打听一位姑娘。”
时诩不屑地挪开了目光,可于昊却再次开了口:“她是我见过长得最美丽的魏国女子,长得白白净净的,眼里跟有钩子似的,一下就把本王子的心给钩去了,嘿,你认不认识她?”
听见于昊的描述,时诩脑海中顿时就映出了景聆的脸。
也不知道她现在怎么样了……
时诩立在原地顿了少顷,直到那股难以忍受的酸涩感从胸腔蔓延至全身,他才缓缓说出一句:“不认识。”
于昊面露遗憾,扭头咂声道:“那倒真是可惜了。”
月亮悄悄躲进云后,山下忽然刮起了大风,时诩身上的衣物单薄,这下便感到了寒意。
时溪不想和荣英他们挤,便赖在了时诩帐中,现下正打着盹儿。
时诩在帐中翻找的声响吵醒了时溪,时溪打着哈欠,伸了个懒腰道:“哥,你找什么呢?”
时诩翻着行李,说:“你看见我那件青灰色的袄子了吗?”
“我之前看到是嫂……”时溪揉着眼睛,迷糊的脑子里突然一激灵,他连忙改口:“是景小姐收起来了,但我不知道她放在哪儿了,清行李的时候也没看见。”
时诩感觉心底一坠,默默将手里的衣服放了回去,“哦。”
时溪察觉到时诩心情不佳,便叹着气起身,走到他身侧,劝慰道:“哥,其实……你这又是何必呢?把她给气走了,自己心里也不舒服,而且我是觉得,如果你把你想给二伯报仇的想法告诉她,她肯定是会帮你的。”
时诩背对着烛火,脸埋藏在黑暗里,“我不需要她帮我,我也不想我们之间的感情被利益掺杂。”
时溪撅了撅嘴,一时失语。
“行了。”时诩转过身来,“天色不早了,快去歇息吧,明早还得赶路。等把于昊送回了盛安,我就主动请旨去嶆城戍边,景将军身上的毒太严重了,以后怕是都上不了战场了。”
第六十九章 御史
清晨下了一场下雨,盛安的天阴沉沉的,空气中还弥漫着潮湿的气息。
镇国公府的马车在御史台前缓缓停稳,折柳先下了马车,而后一手掀着门帘,一手扶着景聆下车。
“小姐小心路上的水坑。”
“嗯。”
景聆拧着裙摆走上台阶,御史台两侧的守卫是认识景聆的,便以为她是来找她舅舅秦温的,一个守卫上前拱手道:“景小姐,秦大人被皇上派去千州查案了,现下还没有回来。”
景聆脚步一停,原来去千州查案的是他,怪不得千州连兵马都发不出来。
景聆淡然一笑,说:“我今日不是来找秦大人的,我找监察御史,车嘉车大人。”
“那车大人就更不在了。”另一个守卫道:“他前天刚奔赴江南一代巡查,估计得过些时日才会回盛安了。”
景聆垂眸想了想,这车嘉去江南,一来一回至少也得半一个月才能回来了,看来今日是白跑一趟了。
景聆在心里叹了口气,她刚转过身正想挪步离开,一辆从宫里来的马车就停在了御史台前。
车帘从里面被人掀开,镶着玉块的乌纱帽缓缓从车厢里冒了出来。
来的人正是尉迟章。
尉迟章刚在地上站稳,抬眼间便与景聆四目相对。
尉迟章先是惊讶了一瞬,接着露出一抹笑意,快步走上前来,“景小姐,又见面了,这可真是巧了。”
景聆的面色有些尴尬,尉迟章并没有因为有着一张与时诩相似的脸在景聆这里博得好印象,相反,由于景聆与时诩如今的关系,景聆对他甚至有些莫名的厌恶。
景聆盘算着这时间,尉迟章应该是刚刚下朝。
纵然景聆对他没有好感,但她自幼长在宫中,保持体面是成了她的一种习惯。
景聆礼貌地笑了笑,说:“盛安城就这么大,偶遇委实不算是稀奇事,更何况这里本就是御史台。”
尉迟章已经走到了景聆跟前,他的言谈依旧温文尔雅,“景小姐才貌兼备,能够偶遇景小姐,在下倍感荣幸。”
景聆垂下了眸子,轻笑一霎,“尉迟大人公务繁忙,景聆便不这里妨碍大人了,先行告辞了。”说完这话,景聆心里总算松了口气,她转身欲走,可尉迟章却再次叫住了她。
“景小姐留步。”
景聆刚松懈的心又提了起来,她微微侧头,心里已经开始不耐烦了。
“大人还有何事?”
尉迟章淡笑着说:“我看今日还早,不知景小姐用过早膳了没有。”
景聆不悦地皱了皱眉,声音徐缓:“尉迟大人对我的日常起居倒是上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