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聆淡笑着微微低头,“最近没什么胃口,过段时间就会长回去了,姨母不必担心我。”
秦太后松开了景聆的脸轻轻叹着气,她捏起白玉盘中的一块桂花糕递到景聆唇边,说:“你不在盛安的这段时间,姨母也担心你。自从你搬回府里住之后,姨母在宫中也时常觉得烦闷,你一个人在府里,还习惯吗,要不要回宫里来?”
景聆接过桂花糕,说:“多谢姨母关心,我一切都好。”
“真的吗?”秦太后细细端详着景聆,面无血色,秀眉微蹙,脸上仅有的红色还是唇上的口脂,秦太后关切地问:“那你怎么看起来越来越憔悴了?”
景聆眼波流转,她看了一眼秦太后,薄唇微启:“聆儿只是最近心情不好。”
“可是有什么事情令你烦忧?”秦太后目不转睛地看着景聆,忽然发觉她雪白的手腕上光溜溜的,“你之前不是戴着武安侯送的那个白玉镯子吗,怎么没见到了?”
景聆缓缓抬眸,眼中水汽氤氲,她将袖子扯过手腕,轻声道:“姨母,我与武安侯……已经断了。”
“断了?”秦太后顿时睁大了眼睛,差点就要控制不住站了起来,“怎么就断了呢,你们之间的感情不是挺好的吗?哀家能感受到他很喜欢你。”
秦太后满脸急色,景聆从怀中掏出帕子揉在手中,她说:“他一时喜欢我有什么用?新鲜劲儿过了,也就淡了。姨母,他已经不喜欢我了。”
这话由景聆亲口说出来,她自己心中都倍感酸涩,眼眶也慢慢染上了一层红晕。
秦太后面色凝重,她思忖了片刻,说:“可哀家看他对你的感情不假,并不像是一时兴起,你们之间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景聆动作轻柔地摇着头,面露无辜:“聆儿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做错了什么,可他却是亲口对聆儿说的,他对聆儿已经没有感觉了。”
秦太后不由自主地捏了捏下巴,口中念念:“这……没有道理啊……”
景聆鹅黄色的帕子挡在眼下,灵活的眸子不断观察着秦太后的脸色,她说:“那日,他从满丘人手里抓到了一个名叫王度的魏国人,王度跟他说了些话之后,他对我的态度就变了,姨母,会不会是王度跟他说的话有问题?”
秦太后目光沉沉,她正色道:“如果哀家没有记错,这王度曾经是时取将军的幕僚,原本听说他早就死了,没想到居然是去投奔了满丘人,不过也对,他那样的人,在大魏早就没有了立锥之地。”
她果然知道!
景聆心中暗喜,却故作疑惑问道:“姨母知道他?”
秦太后看了看景聆,迟疑了片刻才缓缓开口:“知道一些,这也是听你舅舅提起的。这王度啊表面上跟时取将军和和气气,背地里又跟陈王沆瀣一气。”
“姨母的意思是……”景聆猜测道:“时取将军的死是陈王……”
秦太后别有意味地挑了挑眉,轻咳道:“这事儿啊哀家也只能跟你说这么多了,这件事情并没有表面上这么简单,你还是不要插手为好。不过,时诩回来了一定会开始查这件事,这倒是有些麻烦。”
“麻烦?”
秦太后看着景聆平静的笑脸倏然一笑,她道:“这倒也麻烦不到哀家身上。”
“不是会让姨母觉得忧心的事情就好。”景聆浅浅一笑,端起桌上的热茶轻抿了一口。
景聆在兴庆宫陪秦太后用了午膳,二人说了会儿话后秦太后便觉得有些困倦,念春扶着秦太后去午休,临走前,秦太后又交代让珠玉陪景聆一同回府,也好在府里照顾她。秦太后总是不屑于在景聆面前掩藏自己的意图,景聆也懒得推脱,便带着珠玉一同出了宫。
午后的阳光灼烈而刺目,即使是在正月末,景聆坐在马车里也隐隐感觉到了热意。
马车出了安福门驶入朱雀大街,街上人潮汹涌,分外热闹,几辆达官显贵的马车挤在人堆里,却谁都不肯相让。
马车外的各种叫货郎的叫卖和街头艺人的弹唱掺和在一起,透过车窗涌入景聆的耳蜗,她原本还靠在车厢内闭目养神,听到这些嘈杂声音心里便升起了烦闷。
景聆头痛地皱了皱眉,掀起窗帘看向窗外。
街边正是一座盛安新开的酒楼,大多盛安的贵人也都是往那酒楼里去的。
“是谁在设宴吗?”景聆朝酒楼处望了望,在人堆里找到了不少熟面孔。
珠玉犹豫了一下啊,确定景聆是在问自己后,她才慢吞吞地回答:“小姐前些日子在嶆城,所以不知道盛安发生的事情。盛安最近出现了一位新贵,他是姜老的学生,名叫尉迟章,听说这几年在地方政绩斐然,所以被皇上亲手提拔了上来,进御史台做了御史中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