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回来时,你怯懦、寡言,甚至有些畏缩。对家里的名牌器物一窍不通,对妙妙她们的挤兑也只会默默忍受。这才多久,就脱胎换骨了?”他顿了顿,语气带着一丝压迫,“钢琴更是弹得一手好曲,那样的技巧,没有十年八年的苦功,根本练不出来。你在乡下,有那样的条件和老师?”
沈轻歌迎上他的审视,眼底一片清澈,没有丝毫躲闪:“受的委屈多了,总要学着长大。有些东西,不是想忘就能忘的。至于条件,有心,哪里都是学堂。”
这番滴水不漏的话,让宋启明眉心微蹙。他盯着沈轻歌看了半晌,试图从她脸上找出破绽,却只看到与年龄不符的沉静与淡然。
他沉默片刻,从手边拿起一份装订整齐的财务简报,随意翻了翻:“宋氏集团旗下涉及地产、百货、酒店等多个领域。你对这些,有什么看法?”这看似随意的提问,实则是一种更深层次的试探。
沈轻歌的目光落在简报封面上,那上面印着“宋氏集团年度财务概要”的字样。
她并未伸手去接,只是平静地开口:“地产行业黄金期已过,目前政策调控趋紧,依赖高杠杆扩张的风险极大。宋氏在城西那块地,如果继续按照原计划开发高端住宅,恐怕会面临资金回笼周期过长,甚至可能遭遇市场冷遇的局面。”
宋启明翻动简报的手指一顿,抬眼看她,眸中闪过一丝诧异。
城西那块地是集团近期的重点项目,由宋振国亲自负责,董事会内部也存在一些不同意见,但主流还是倾向于快速开发。
“哦?那你觉得,应该如何?”他追问。
“与其强行推进,不如考虑调整规划。”沈轻歌语速平缓,“可以考虑引入商业综合体,或者与有经验的文旅公司合作,打造特色街区。牺牲一部分短期利润,换取更稳健的现金流和长远发展。当然,具体还要看地块的详细规划和周边市场的调研数据。”
她侃侃而谈,条理清晰,完全不像一个对商业一无所知的门外汉。
宋启明心中的惊异愈发浓厚。
这个外孙女,身上藏着的秘密,远比他想象的要多。
他长长地叹了口气,原本锐利的眼神柔和了些许,透出几分难言的疲惫与沧桑。
他缓缓靠向椅背,声音低沉下来:“青玥,有些事,我憋在心里很多年了。”
沈轻歌静静地听着,没有插话。
“当年你母亲,我的女儿若兰,在医院生产时,我其实一直怀疑……你母亲的死,太突然了......”宋启明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若兰的身体一直很好,生产也很顺利.......”
他顿了顿,眼中掠过一抹痛色:“后来因为你的走丢,你外婆......整日以泪洗面,思虑成疾,没过几年就去了。振国……他又被姜美琳那个女人迷了心窍,对我的话根本听不进去。我派人去查过当年的医院,但时隔太久,又没什么直接证据,根本查不出什么有用的东西。”
沈轻歌的眸光微动,原来,宋启明心中早有怀疑。
宋启明起身,走到书房一角的博古架前,从一个不起眼的暗格里取出一个上了锁的梨花木盒子。
盒子不大,却显得颇有年头,表面的漆皮已经有些斑驳。
他将盒子放在沈轻歌面前的茶几上,从脖子上取下一把小巧的黄铜钥匙,打开了盒盖。
“这里面,是你母亲若兰的一些遗物。”宋启明的声音有些沙哑,“她的日记,还有一些她年轻时的旧照片。你外婆去世后,这些东西就由我保管着。我想,或许你能从里面,找到一些我们都忽略了的线索。”
沈轻歌的目光落在盒内。
一本封面已经泛黄的硬壳日记本,几叠用丝带捆好的信件,还有一沓厚厚的黑白及早期彩色照片,照片上的女子,眉眼温婉,笑容恬静。
“林妙妙,”宋启明的声音再次响起,带上了几分冷意,“她仗着振国和姜美琳的宠爱,在学校里嚣张跋扈,拉帮结派。更重要的是,她平日里的奢侈消费,远远超出了一个学生应有的水平,也超出了振国给她的零花钱。我怀疑,她可能通过姜美琳,在公司的小金库里动了手脚。”
沈轻歌拿起那本日记,指尖轻轻拂过微糙的封面。
“我会支持你。”宋启明看着她,眼神郑重,“从明天起,你去集团上班,职位是总裁特助助理。这个职位清闲,但能接触到公司的核心层面,方便你行事。需要什么帮助,可以直接告诉我。”
沈轻歌合上日记,点了点头:“多谢外公。”
就在这时,沈轻歌感觉到随身空间“夜凰”传来一阵微弱的波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