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多了……"老人长舒一口气，"谢谢。"
沈轻歌没有回应，只是专注地调整针的角度。炉火的光芒映在她的侧脸上，竟有几分温柔的错觉。
"当年在朝鲜，"周卫国突然说，"我们连队被困在雪地里三天三夜。没有补给，伤员越来越多……"
沈轻歌安静地听着，手上的动作没停。
"连长派我去求援，路上遇到了美军巡逻队。"老人回忆道，"我躲在一个弹坑里，靠吃雪和虫子活了四天，等他们走了才继续前进。"
"你做到了。"沈轻歌说。
周卫国摇摇头："等我带人回去时，连队已经……全牺牲了。他们至死都相信我会回来。"
沈轻歌拔出一根针："所以你退伍后选择当护林员，远离人群。"
"你怎么知道？"老人惊讶地看着她。
"观察。"沈轻歌收起银针，"你的木屋离村子够远，而且所有必需品都能自给自足。"
周卫国苦笑："被你看穿了。"
"仇恨不该成为活着的唯一理由。"沈轻歌突然说，"但有时候，它是让我们继续前进的动力。"
老人沉默了许久："你是对的。这些年我看着那些被拐来的姑娘受苦，却什么都没做..."
"现在做也不晚。"沈轻歌递给他一碗热汤。
夜深了，屋外的山风吹过树梢，发出沙沙的响声。沈轻歌坐在窗前，一遍又一遍地看着张翠花写下的名单。每一个名字背后，都是无数破碎的人生。
远处村子里，不知谁家的狗突然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然后戛然而止。沈轻歌嘴角微微上扬——她的陷阱开始起作用了。
第36章 被拐卖的大学生（10）
雨已经下了整整一天。
沈轻歌蹲在李铁柱家后院的老榆树上，雨水顺着伪装服的纹理流下，在脚边汇成细流。她在这里监视了八个小时，纹丝不动，像树枝的一部分。
自从发现地窖的秘密后，她的计划全变了。
三天前的深夜，她本打算潜入李铁柱家给那个疯子的食物里再加点料，却听到了隐约的啜泣声——不是来自主屋，而是院子角落那个上锁的杂物棚。
好奇心驱使下，她用一根铁丝撬开了那把锈迹斑斑的挂锁。杂物堆下竟藏着个地窖入口，掀开木板，霉味混杂着排泄物的恶臭扑面而来。
地窖里关着三个女人。
最年轻的那个缩在角落，手腕脚踝上全是磨破的血痂；另一个稍年长的女人躺在草堆上，胸口微弱地起伏；而最让沈轻歌震惊的是第三个——她认得这张脸，是去年和她一起被拐来的另一个女学生李玉！当时原主曾试图和她一起逃跑，后来听说她"病死了"。
李玉蜷缩在地窖中央，用一块碎瓷片在泥地上画着奇怪的符号。她抬头看向沈轻歌的刹那，眼神突然清明了一瞬："你...不是沈芊芊。"
就是这句话，让沈轻歌决定加速复仇进程。
一道闪电划破夜空，照亮了李铁柱家破败的院落。沈轻歌收回思绪，摸了摸腰间挂着的六个自制燃烧瓶——玻璃酒瓶里装满掺了橡胶的汽油，瓶口塞着浸油的布条。
周卫国的声音从耳机里传来："暴雨会持续到凌晨三点，村里人都睡了。陈志强那边我已经通知，他会确保县里今晚没人来支援。"
沈轻歌轻轻敲击麦克风表示收到。她已经安排老人带着两名状态较好的受害者先行撤离，只留下精神失常的李玉在安全处——那女孩现在只会反复念叨"轻歌来了"四个字。
又一道闪电，这次近得让人头皮发麻。沈轻歌抓住这个时机滑下树干，落地时几乎没有溅起水花。她贴着墙根移动，像一道影子滑向主屋。
窗户没锁——李铁柱疯了以后，王招娣经常忘记关窗。沈轻歌轻轻推开窗扇，一股混杂着汗臭和劣质白酒的气味扑面而来。
屋内，李铁柱蜷缩在炕上，怀里抱着个脏兮兮的布娃娃，正对着它喃喃自语："别打我...我不敢了……"曾经凶神恶煞的壮汉，现在瘦得皮包骨头，眼神涣散。
王招娣睡在另一侧，鼾声如雷。沈轻歌无声地潜入，先走到老太太身边，往她鼻孔里弹了点白色粉末——足够让她睡到明天中午。
正准备处理李铁柱时，他突然坐起身，直勾勾地盯着沈轻歌："你回来了..."
沈轻歌僵在原地，手指按在腰间的匕首上。
"小翠……我对不起你……"李铁柱的眼泪混着鼻涕流下来，"我不该用火钳烫你……"
原来认错人了。沈轻歌松了口气，正准备打晕他，却听李铁柱又说："但我最对不起的还是沈芊芊……那天晚上她喊得可惨了……"
沈轻歌的眼神瞬间结冰。她改变主意，从包里取出一支针剂，精准地扎进李铁柱的颈部静脉。男人瞪大眼睛，喉结上下滚动，却说不出话——这是一种能让人全身麻痹但意识清醒的药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