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方眼尾微弯，唇角噙着抹清浅笑意，饶有兴味地望着他，满心期待他能说出些什么有趣的话来。
可下一瞬的话语却让她愣住。
“若是我们能成亲，是不是能够时时日日相见？”他虽然笑着，语气却是极为认真的样子，那眸间的光仿若日芒，灼得晴方有些失神。
她下意识避开他的目光，戏谑的笑意也一下隐了下来。她当然清楚他的言下之意。可虽然有严崇德帮助，可她如今毕竟身处皇室，又怎能轻易向沈昀昭许诺？
沈昀昭也注意到她的异样，温柔的语气依旧，声音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你放心，我已经想好了办法，只等你的同意。”
“你待如何？”晴方抬眸，皱眉问道。
“阿达那边传来消息，首顿已经蠢蠢欲动，待这冬季一过，便要挥兵攻打辽东。”沈昀昭声线平静如常，晴方却敏锐捕捉到话语深处暗潮涌动，其中隐含的险峻局势不言而喻。
晴方面露担忧，想到匈奴骑兵的凶悍，即使对沈昀昭再有信任，也依旧会担心他的安全。
她下意识往沈昀昭怀里缩了缩，想要靠近感受到他胸膛的暖意，垂眸道：“可这与你我婚事又有什么关系？我只要你的平安。”
即便隔着大氅柔软的毛皮，沈昀昭仍能感知少女独有的气息萦绕身侧。
他眉眼逐渐染上温柔，声线轻缓如春风拂柳：“小晴，且听我细细说与你听。”
顶着晴方的视线，沈昀昭声音清朗，不疾不徐道：“陛下要夺了我的兵权，日后沈家再也对他造不成威胁。待那时，匈奴也已被我击退，我找他要一个恩典也很正常。”
“你的意思是......”晴方颤声发问。他完全可以用这个恩典换得一份对沈家的免死金牌，又何必浪费在感情之事上？
可沈昀昭的眼神却认真得出奇，他顺势接道：“是，我要陛下为你我二人赐婚，我要和你成为名正言顺的夫妻。”
“可这终究不值得……”晴方唇瓣轻启，话音未落，腕间忽的一紧，被沈昀昭牢牢攥住。
她不得不抬眸，撞入那人星子般璀璨的眼眸。瞳仁里倒映着她清丽水嫩的面容，熟悉得叫人心颤。
“值得的。”他的声线清晰落入晴方耳畔，混着一深一浅的呼吸，“保家卫国，本就是我心之所向……”
沈昀昭指尖力道渐松，眼尾微颤，喉结滚动着将心底话缓缓吐出，“可娶你为妻，是我痴心妄想。我愿妄想成真，从此不再被噩梦侵扰。”
晴方心中微动，紧紧盯住他发颤的眼眸，接着下意识攀上他的手臂，给予自己的温暖。
“小晴，我不要妄想。”他如是说道。
他要这泼天军功何用？不过换一道赐婚圣旨，光明正大唤她卿卿。
待了良久，才见晴方唇瓣轻启，缓缓吐出一个清浅的“好”字。
她抬起那双含水灵动的杏眸，目光灼灼落在沈昀昭面上，仔仔细细地瞧着他，坚定道：“那我等你的凤冠霞帔、十里红妆。”
沈昀昭一怔，顿时眉开眼笑，眼底似有碎光流转。
山林之中，回荡着两人嬉笑的声音。
“我要云绣坊制的嫁衣，宝珠阁的头面，我要成为那日京城中最美的小娘子。”少女的声音断断续续传来。
却只听见那男声宠溺地笑着连连道“好”。
＊
二人到底未能去成福鼎楼。到底是身份特殊，又在风口浪尖上被众人盯着，终究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但是沈昀昭将晴方给带去了沈府。
沈毅、沈耳两兄弟望着被自家少爷亲手牵回的福熙公主，眼底满是疑惑。阿南本兴冲冲赶来迎接沈昀昭，瞥见晴方后，笑意也不由得敛了几分。
“少......少爷，您回来了啊。”到底还是阿南最先反应过来，眼色有些纠结道。
沈昀昭却好似没瞧见他这神色一般，自顾自地将晴方给牵得更紧了些，随意向阿南问道：“家中厨房可已经备好了饭菜？”
“自是备好了，老爷就等着您回来呢。”阿南恭谨答道，却是不时往一脸得意之色的晴方脸上望去。
“只......只是，不知您还带了福熙公主，就没准备那么多......”阿南垂眸，小声应答道。
“无妨。”沈昀昭不甚在意道，“我不吃也行，反正也不是很饿，给公主吃了就行。”他转身含笑望向晴方。
晴方亦是噗嗤一笑，她哪能看不出来是阿南不欢迎自己故意这么说得罢。这家伙从前就这么鬼机灵，对起从前的靖安来也是如此。
只是，他如今对得可是自己，那可就不一样了。
沈昀昭又接着望向另一边的两兄弟，正色问道：“父亲可是在书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