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此,姬菱才伸出来的手陡然落了下去。她眼中不再那般痴缠热烈,只剩释然惆怅。
康帝微颔首,晴方即刻拂袖示意宫人。几个太监忙不迭将沈昀昭给抬了起来,半分也没有耽搁,迅速往太医院送过去。
姬菱见他们离去的背影渐失,指尖在袖中轻轻蜷起,接着转身朝康帝福身,垂眸坚定道:“父皇,还有一事。”
康帝颦眉,问道:“何事?”
她吐出几个字,语气不疾不徐,眼神却满是锋芒,“母妃请父皇移驾昭阳宫一叙。”
*
沈昀昭很快被抬至太医院,晴方踏入院门时,见宋贵妃差人竟将蓝漆与李沅玉也一同送了过来。
蓝漆身子朗健,比李沅玉先醒,看见晴方的身影,立马担忧地问道:“殿下!您可无事?”
晴方摇头,关切道:“倒是你们,那卢风下手真是可恨,竟然连你们也不放过。”
她说着,一边愤恨地看向外边。不过好在这事儿差不多也尘埃落定,现在最为紧要的,是沈昀昭的身子问题。
沈昀昭已被抬入内室诊治,蓝漆在外头竹椅上坐着,晴方便挨着她坐下,随口问起李沅玉的情形。
蓝漆压低声音回道:“我醒之后,看见太医院进来个古怪之人,二话不说便往李小姐那块儿去了。”
“古怪之人?”晴方疑问,脑中思索,忽而想到严崇德的模样,她定睛问道:“可是个白胡子白袍,药箱上刻有木兰花样的?”
蓝漆皱眉思考,有些记不大清道:“奴婢没有太多印象了,不过那人药箱上的确有个纹样,至于是不是木兰花......奴婢还真不敢确定。”
晴方闻言抿了抿唇,接着抬眸道:“她安置在何处?将方位告知我,我自去寻。你在这儿看着沈少将军的情况,有任何不对及时派人来找我。”
“是。”蓝漆应下,随即将李沅玉所在之处细细说与晴方知晓。
听罢,晴方便起身往那处地方去。
李沅玉亦是被安排在内室,晴方费心探了好几个厢房才看见她的身影。
果不其然,房内为她施针之人正是严崇德。
严崇德那日说要她去三清观寻人,她这几天都因为姬菱的事情提心吊胆,一时间便也忘记了这事,没想到如今再次相见竟然是在这种情形下。
她方至门边,便被严崇德察觉,恰逢对方含笑抬眸。
“巧遇,福熙殿下。”他轻轻道,但手下的动作依旧未停,床榻上的李沅玉就似一潭死水,没有半点表情。
晴方见他表情正常,便大着胆子走了进去,望见李沅玉,有些担忧地问道:“顺风真人......”
只是还未说出口,便被严崇德给打断了话,对方无奈笑道:“殿下,说过了,这里没有顺风,只有严崇德。”
“是......”晴方讪讪道,继续问道:“严先生,她为何还未苏醒?您这又是在干什么?”
严崇德的目光收了回去,专注地望着静静躺着的李沅玉,嘴上却平静地回复晴方的问题。
“她魂魄不稳,如今被击打七魄都飞了五魄,我这是为她重新固魂,让她能够苏醒。”严崇德似早知晴方洞悉李沅玉的隐秘,直言不讳道。
闻言,晴方更是担忧,她走近了些,仔细端详李沅玉的模样,问道:“那她要何时才能苏醒?”
严崇德撇撇嘴角,语气平淡道:“只能勉力为之。本来我进京便不是为了处理这麻烦事,自然只能看这姑娘的命了。”
晴方却听不得这似是而非的话,她捕捉到对方话中的关键词,有些急切问道:“那您进京所为何事?若是事情解决了,可否尽全力救助她?”
“事情解决了自然是有大把事情。”严崇德摸了摸自己的胡须,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
见晴方急切的样子,他却微微一笑,抛出了个与之毫不相干的问题,“殿下可知道钦天监的官正符修?”
“符修?”晴方皱眉,她第一次听见这个陌生的名字。虽然提起钦天监那位官正她大抵知道何人,只是不知道他具体的名姓罢了。
严崇德神色未动,续道:“你可知,他便是断言你乃灾星临世之人。”
他
瞥向面露困惑的晴方,忽而轻笑转了话头,“而同时,他亦是我那不成器的师弟。”
晴方闻言心下惶然,既是顺风的师弟,想必也有些真才实学。念及此,她怯怯开口:“那我当真是灾星么?”
岂料严崇德听了这话竟放声大笑,半点未顾晴方面子,直笑到气息渐弱才收了声,重新看向她。
“世上本无绝对福祸,我派向来以缘施道。只是符修一脉……”严崇德谈及此处忽而怅惘,却很快敛了神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