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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恩师(2)+番外

“我听说陛下派人来过了?”冷冷的一道声音,带着些许疲倦。

“是啊是啊,没多大事,已经解决好啦。”

“嗯。”

白檀悄悄跑去门边,从门缝里张望出去,只看到淋漓的一大滩血渍。

黄毛举着火把,脚边躺着两个奄奄一息的人,几乎血肉模糊。

“顾呈,把这两个人带下去,别让他们死了。”那冷冷的声音吩咐了一句,恰好在死角看不见人。

黄毛应了一声,用脚踢了踢其中一个的背:“殿下,看样子他们好像熬不过今晚了啊。”

那把声音低低地笑了一回:“那可不行,本王还没玩儿够呢,若就这么让他们死了,岂不是太无趣了。”

黄毛乖巧地“哦”了一声,招手叫人帮忙。

那两个人被直直地拖了下去,在地上留下两道血迹,白檀骇然地收回视线。

如果这就是凌都王,那她确信自己绝对没教过他!

屋外声音渐远,房门忽然被推开,白檀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旋转一周倒地,那叫一个楚楚可怜。

黑衣人风风火火地冲了进来,一把拖起她道:“快起来,我这就送你走。不过丑话说在前头,今日发生的事你最好烂在肚子里,否则你以后在别人眼里可就不再是什么‘一清二白’了。”

白檀自然不会说,欺君之罪可是要掉脑袋的,跟这比起来名节又算得了什么。

看黑衣人这慌乱模样,她心里已然有数了,软绵绵地问:“刚才那个是你们殿下吧?他是不是根本不知道这事啊?”

“废话!我们殿下英明神武,需要什么老师?要不是为了应付陛下,有你什么事!”

白檀趁机道:“那今日这事最好别有下次了,否则迟早会传到你们殿下耳中,到时候你会不会跟那两个人一样……”

黑衣人被她的话弄得浑身一个激灵,竟然语塞起来,眼珠转来转去半天没憋出句话来,最后干脆一记手刀拍在她后颈,干净利落。

白檀晕过去之前连舍弃师表问候他祖上的心都有了。

无垢睡到后半夜忽然闹肚子,心急火燎地去茅房,完了事正好经过白檀门口,借着明亮的月色一瞥,觉得她的房门与往日似有些不同。

她伸手轻轻一推,门忽然就开了,这才发现门是虚掩着的。

无垢走进去查看,发现床上白檀和衣而睡,被子也没盖,再摸摸门闩,已经坏了。

她叹了口气,先给白檀盖好被子,再仔细带上门,心里一个劲地腹诽:师尊今日真是好兴致啊,演得太过火了吧?门都给踹坏了吧?还好有我在,不然被人掳走了都不知道呢哼哼!

第2章 守门

白檀第二日醒来时觉得脖子简直要断了。

窗外阳光刺目,已是日上三竿,外间叮叮当当地响。

她一边揉后颈一边下床,绕过屏风就见无垢正在敲敲打打地修门。

看她出来,无垢停了一下:“师尊想必昨晚太累了,我已自作主张让师弟们回去了,您要再睡会儿也可以。”

白檀探头朝西厢房里看了一眼,果然没有人影。

她这地方平日里共有十来个学生往来求学,但只有无垢是女子,又出身贫寒孤苦无依,所以被她收留在身边同吃同住,其余的都是世家子弟,每日早来晚归。

白檀有时候觉得她太没心没肺,这会儿又觉得她挺体贴,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好,叹了口气,默默更衣洗漱去了。

用完早饭无垢那门还没修好。

白檀跟往常得闲时一样,坐在案后自己跟自己下棋,却是心不在焉,时不时摸摸后颈,越想越觉得不是滋味,最后干脆丢了棋子。

“无垢,你替我去一趟太傅府吧。”

无垢闻言差点一锤子锤到手上,诧异地扭过头来:“师尊忽然要我去太傅府做什么?”

她知道师尊离开太傅府有十年了,逢年过节都不曾回去过,很多人都快忘记白太傅还有她这么个女儿了,今日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白檀又把棋子拈回手中搓来搓去:“最近似有贼人出没,我想请父亲多派些家丁来护卫这老宅。”

无垢抬头望了望门外朗朗青天白日,不明觉厉地“哦”了一声。

东山这地方地形特别,明明就在都城东郊,却是遗世独立的架势。因着山脊背处建着皇家道观抱朴观,这地方自然是宵小之辈不敢接近的。

白檀这宅子与抱朴观两相对望,是白家的一座别院,里面虽然只有三四个家丁仆妇,但沾了抱朴观的光,一直都很太平。

当然这是以前。

入都不过十来里路,并不算远,可无垢这一趟竟一直到太阳落山时分才回来。

这时节山上开始窸窸窣窣地落叶子了,一地都是枯黄。她刚走完长长的石阶,就见白檀站在院门外的大树旁,双手拢在袖中,鸭卵青的衣摆随风飘飘荡荡,脸庞上笼着一层夕阳的微光,迷离朦胧中愈发显得眉黛唇红。

无垢走过去,情绪怏怏:“我等了几个时辰才见到太傅,结果他老人家只说,要么您就回去求他,要么就在外面自食其力,他半个人都不会派来的。”

“啧,我猜他也是这么说。” 白檀干巴巴地扯了一下嘴角,视线悠远绵长。

“师尊在看什么?”

无垢顺着她的目光远眺,建康城中的城门楼台像是常年糊了一层水墨青黛,此刻却在余晖里蒙了薄薄的一层金黄,好似水墨画卷霎时点出了人间烟火,站在这遥远的山顶都仿佛能听见街道上的车水马龙。

她陡然悟了,师尊虽然嘴上不说,但这么多年必然也是想念家的吧?

“师尊~~~”这一声饱含深情与慰藉。

白檀舔了舔下唇:“扁米蒸饼、青笋鸭臛、酱炙白肉、汁鱼片鹿……这些城里都有,好久没尝到了啊。”说完回神看向无垢,“昂,你刚才叫我?”

“……没什么,”无垢耷拉着眼皮:“我只是想告诉您,晚上我们吃萝卜。”

“!!!”白檀愤懑拂袖回宅。

既然没请到人手,就只有叫仅有的几个家丁打起精神来了。

其实白檀也是防范万一,毕竟皇帝已经应付过去,兴许他不会再关心凌都王的修身养性了,兴许再想起来时那个叫祁峰的黑衣人已经给凌都王换了个新老师,这也不是没可能。

果然接连几日都很安生,看起来似乎风平浪静了。

西厢房里的学生们倒是有心,以为之前白檀没有授课是病了,这几日往来还不忘带些温补的药材来孝敬。

白檀端坐案后,捏着柄白羽扇缓缓扇着煮茶小炉里的炭火,笑不露齿,颔首领受。

无垢在旁好心矫正:“你们送这些师尊才不喜欢呢,师尊喜欢扁米蒸饼、青笋鸭臛、酱炙白肉,还有汁鱼片鹿。”

众学生:“……”

白檀一扇子差点把炭灰扇到茶水里去。

混账啊,为师端着个形象容易么!

刚下学没多久,天就变了,狂风乍起,似乎要落雨的样子,天一下就黑了。

无垢去打热水,经过院墙忽然丢了铜盆厉声尖叫起来。

家丁们以为女郎口中的贼人终于来了,立即就要去抄家伙。

白檀提着灯笼跑过来时,无垢那叫声已经转了几个弯快成个曲调了,手臂高抬,一直指着院墙。

她抬头一看,悚然一惊,院外树影森森,院墙上模模糊糊坐着个白影子,衣摆长长的垂下来,随着风荡啊荡……

子不语怪力乱神。白檀定了定神,鼓足勇气举灯上前一照,桃花眼,粉面郎,怎么看怎么熟悉。

她嘴角一抽,掉头就走。

白影蹭的一下跳了下来,拽住她胳膊:“阿姊,是我啊,我是白栋啊,你怎么不理我呢?”

白檀回头瞪他:“你大晚上的趴我墙头装神弄鬼,还想我理你?”

白栋急地跳脚:“冤枉啊,我这不是听说你去找父亲要人手防贼么?父亲不近人情,我可看不下去,他不派人来,我便亲自来给你守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