奈何姣枝实在疼得不行,翻来覆去,明明小时候都不会那么折磨人的,可是看到聿怀在这里,她就想一直让他在这里。
这样占用他时间会不会影响到他,姣枝心里这么想,但又不想说让他先忙,先离开,她自己一个人也没有关系。
她就这么一直熬着、耗着,等到能洞察到裴聿怀有一丝要离开的动作,她会开口。但是裴聿怀什么都没有显露出来,而她竟然在这一瞬间,因为他的停留,有那么一刻的动容。
或许是她眼皮颤的太厉害,又或许是呼吸太急促,引得裴聿怀的抬手轻轻盖上她充满无法抑制情绪的眼眸,温声道:“休息,我会一直陪在你身边。”
她在裴聿怀覆盖的手掌内眨了眨眼,她能清晰的感知到眼睫毛有浅浅的阻力,在聿怀的掌心反复划过,她好像是找到了一个好玩的地方,不厌其烦地上下而动,久而久之,她其实只为求得那人的一个反应。
裴聿怀呼吸急促一息,移开了手,微微蜷缩着去抚开她发梢,再而寻了一个让她好依靠的位置,拉进怀中,体贴问:“是不是不舒服?这样会好点吗?”
姣枝脑袋枕在他怀中,她垂眼,确实没有闹得像之前那么多了。
大抵是因为生病的缘故,她对任何触碰都不敏感,这样安全的怀抱让她很舒服,一个劲地黏在那人身上,困意逐渐浮现。
保留最后一丝意识,她半梦半醒似的呓语:“如果有天你发现我欺骗了你,曾今想要了你的性命,你会杀我吗?”
裴聿怀拍了拍怀中的人,很认真地告诉她:“我不会。”
这样的答案,在姣枝的意料之内,但是她还是没有放松警惕,继续问:“那你会怎么办?”
这是个好问题,说实在的,裴聿怀确实没有想过。
对于姣枝的刺杀,他没有放在心上,而且姣枝的底色本就是非常干净,所以偶尔出来意外的事情,他也只觉是玩闹。
但不能让姣枝真的不害怕。
这件事始终是要解决的。
裴聿怀默了默,声音平缓且不容置喙:“那我会把你关起来。天天跟我道歉。”
困乏的姣枝听到这话,只觉得不痛不痒:“哦。”
裴聿怀看着都睁不开眼睛的人,居然还要咕咕哝哝讲话,故意询问:“怎么,你有事情欺骗我吗?”
不可能承认的姣枝真的就这么迷迷糊糊睡了过去,这一次连轻微的叮咛声都没溢出来。
这样看着姣枝的确很乖,整个人都被闷得红红的,额头泌出点点汗珠,裴聿怀拿出手帕轻轻擦拭。
而葛存与戚华安看到的便是这样一幅场面。
姣枝躺在圣人的怀中,而圣人眼神溢满温柔,轻轻为她擦掉额头的汗,甚至觉得姿势不够舒服,一直在圣人怀中拱了几下,最后半边脸颊贴在他胸膛上,方得消停。
即使这般折腾,圣人没有露出一点烦躁的神色,甚至任由她的动作,待她完完全全舒坦后,才稍微松口气搁置自己发麻的腿。
这座宫殿里人的俨然是习惯了这样的裴聿怀,可是葛存与戚华安是第一次看到这般模样的聿怀,不可谓不震惊。
这是大启的天子,是全长安城最最尊贵的人。
戚华安倒还算和平,但葛存大开眼界。
他开始对姣枝之前所说的话保持存疑。
原本想好好质问一番,定睛看到姣枝不对劲的脸色,惊愕了一番,连忙走上前飞快行了一个仓促的礼节,急急问道:“她这是怎么了?”
裴聿怀抬手示意他们无需多礼,开口解释道:“昨夜吹了风,发了热,当下身子不舒服,方才跟朕说想家呢。”
戚华安听罢,瞧了一眼裴聿怀与姣枝,当下就明白过来,是因为姣枝想家,但是这里离青州太远才将他们寻过来。
按照方才任由姣枝折腾的模样,倒也不是不可能,只不过怎么会独独叫他们两个人,若是要来,起码要桃源村里的人都来。
她还在深想,桐君与瑶芳拿出椅子,示意他们二位坐下。
没有圣人开口,他们哪里敢坐,在踟蹰犹豫徘徊中,裴聿怀略空抬手,虽然怀中躺着那么一个人,但丝毫不影响他君王的气度,颔首道:“坐,不必拘束。”
他们而言依言坐下。
看样子,姣枝一时半会没有醒来的意思。
这样僵持在这里十分尴尬,裴聿怀十分自然地开始问起了姣枝的事情,他笑着说:“姣枝小时候也会经常生病吗?她小时候究竟是什么样的?”
葛存与戚华安相互对视,都看到彼此眼中的警惕,但又知这是在圣上面前,觉得不对。
他们两人齐齐抬头,便看到裴聿怀略带玩味的笑容,似乎有些奇怪,又有探究的猎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