姣枝站定在原地,仿佛被下了咒术,久久没有走前,裴聿怀将姣枝的神情看得一清二楚,施施然地停下把玩的动作,伸出手唤她:“过来,坐我旁边来。”
姣枝不由自主地听从他的话而动,规规矩矩地坐在他旁边,但距离还有一小臂的距离,裴聿怀当即伸出手握住她的手臂收紧,轻而易举地将人拉近至身前,温柔询问道:“离那么远做什么?我是豺狼虎豹么,叫你这般怕?”
猝不及防被拉近,姣枝甚至还能感受彼此身上的衣料在摩擦,她的手一下子没了地面的支撑,更是仓皇无措,她紧张寻找一个能依靠的东西,最后抓住裴聿怀的衣角给自己一个支撑。
她小声辩解道:“没有怕...”
“没有怕?那是什么?”
裴聿怀垂下视线,面庞逐渐逼近,呼吸逐渐交错,他没有听到回答,轻轻疑惑:“嗯?”
他们距离极其近,近到姣枝觉得自己快要不能呼吸了,她不自在地哼气,抬起眼睛,真诚又无辜地说:“我脑袋有点疼,能不能先上药?”
裴聿怀轻轻睨着几乎没有印子的额头,他轻笑出声,没再逼问,而是给她上了药。
他拿起罐子将药涂在自己的指腹上,再将药均匀地抹在姣枝的额头上,缓缓揉开。
从他这里还能看到姣枝频频颤抖的眼睫,白皙无暇的皮肤透出淡淡的粉红,以及紧紧抿着的唇瓣,十分漂亮乖顺。
只是她的呼吸一时轻一时重,就好像是背着他偷喝了什么琼酿似的,莫名有种小心翼翼地怕他发现,装作若无其事,其实满身破绽的模样。
裴聿怀眼神一跳,缓缓停下手中的动作,姣枝感受到额头药膏冰冷的温度逐渐被揉搓、捂热,最后好似就只能感受他指腹的温度与自己相缠交错,而动作在这样安静的氛围里逐渐放大,就好像是按摩,也平白生出意味不明的错觉。
她察觉动作停了,可是手并未在自己脸上离开,倏然有一根手指缓缓耷拉下来,指腹一侧轻轻触碰她的眼睫毛,微微下拢,再轻轻上抬,上下来回,碰上她眼皮,叫姣枝猛然闭上眼睛。
那抹感触并未消散,半晌后,没了动作,她才缓缓抬起眼,就见那双平静漂亮的眼眸掠过一缕微妙的悠然,他拿着非常细微的眼睫毛,轻笑着说:“掉了。”
姣枝看着那被微风吹走就能不见的睫毛,脸颊好像有两团炽热的火焰烧灼,她一下子不自在起来,伸出手掌想要接过。
裴聿怀眼眸微动,闪过一丝探究,一点玩味,他脑袋轻轻一仰,胸腔漫出几声笑道:“你要接过去,打算放哪里?”
“......”姣枝说,“扔掉。”
话落,原本在裴聿怀手中的那根睫毛就已经不见了。姣枝总觉得自己好像被裴聿怀耍了,可是又不知道是哪里被耍了,但又觉得怪怪的。
她打算暗自扳回一局,这一次绝对不再让裴聿怀帮她上药,拿到了就往自己袖中放,一定不会再忘记!姣枝指了指药膏,笑着说:“昨天忘记拿了,我今天不会忘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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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即,她把药膏揣在袖子中,终于得逞了!
还在庆幸,只听裴聿怀漫不经心道:“嗯,但是你额头上的伤已经好了,也不会需要再涂,你拿去也无用,如果你想要也可以留着。”
他非常好说话,听得姣枝一冷又一热的。
好像也是这么回事,她额头本就是撞了一下裴聿怀,算不得有多严重。
如此,姣枝不知道应该干什么了,她还在想还有什么机会能够去接近裴聿怀刺杀,她睁着眼睛看他。
裴聿怀神情自若地任由姣枝打量,随后,他开口道:“一起来用晚膳吧。”
一、起、来、用、晚、膳!!!
这简直就是晴天霹雳!
居然要留她吃饭?
姣枝腾地站起身,姣枝连忙摆手拒绝,姣枝抬步走出去,惊恐万状:“我不吃了!我真的吃不下了!”
裴聿怀看着她这般像是被人踩到尾巴的模样,唇角一挑,露出一抹玩味,可惜道:“但是已经唤人布置好了,总不能浪费吧,姣枝?”
姣枝脚步停下,神情落败,第一次对山珍海味摆出仇大苦深的表情,她脚步不听使唤地转身,瞧着泰然自若的裴聿怀,欲哭无泪,她伸出一根手指,认命道:“我今日真的只吃一点点。”
裴聿怀颔首道:“好。”
姣枝走过去,发现自己看到的不是满桌的珍宴,而是很简单的清粥小菜。
她露出感激涕零的眼神,看了看裴聿怀,裴聿怀平静自然地解释道:“昨日吃撑了,今日肯定还胀得难受,就不吃那些,吃点清淡的消消食,可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