姣枝囫囵道:“可能是吧。”
也对。都有关性命的事情,谁还会给起杀心的人好脸色。
这件事既然圣人都知道,应该能翻篇,看样子小娘子现在也没想着要对圣人动手。
她神情逐渐松懈下来。明明已经知道了,她还是不可避免地变得有些局促,她不自然道:“那一次,我其实不是真的想害你,我就是害怕,害怕桐君真的对你说了什么。说实在的,我也不怕小娘子你知道我说过你什么,我是怕桐君背着我说我对你说了什么。我总觉得我和她是一根绳上的,她牵着我,我引着她*。她还是我在这个世界最亲最亲的人。”
姣枝能明白这样的感情,她起身走到瑶芳身边,挽住瑶芳的手臂,整个人靠在她身上道:“瑶芳姐姐,桐君姐姐很在乎你的,而且她从来没有对我、对任何人说过你一句坏话。我相信桐君姐姐是在这个世界上最希望你好的人!”
瑶芳看着身边的姣枝,没忍住伸出手碰了碰她的脸颊,笑着说:“我知道。我也希望她能很好很好,当然小娘子也要过得很好很好。”
姣枝十分满足地笑笑,“在长安能遇到你和桐君,真的好幸福。”
幸福到姣枝都有点不舍得离开了。
但也只是想想。
凤栖殿真的很宽敞舒适,等瑶芳出去的时候,姣枝拿了一件很长很厚的披风走了出去。
宫内会有金吾卫巡逻,以前姣枝就被抓过很多次,抓到后面金吾卫的每个首领都熟悉了姣枝,就算是出现在他们眼前,也只是点点头。
凤栖殿距离宣政殿和太极殿都有一段距离,不过不算太远,但是晚上总是很安静,路过花园的时候,树影郁郁葱葱,树梢上还挂着点点灯盏,反倒衬得夜色更深,道路更加幽暗。
听怀恩说当初她不见了,聿怀来过这里。今晚她真是没怎么困,竟然重复走了很多路,看见了宣政殿门前角落里的那株小花,还有流光台飘落下来的丝带,好似跟初见那次没有发生一点变化。
她坐在聿怀初见那个位置,想要提笔写点什么东西,但是想到自己迟早要离开的,还不如不要留下任何一点痕迹。
姣枝乖乖坐在蒲草垫子上,安安静静的,好像在思考什么,但冷白的脸颊被清月照得更为苍白皎洁,浓长的睫毛卷翘,身前的丝带被风带起,吹刮在桌案上,咋一看像是在跳舞。
她默默垂下眼睛,思绪还在游走,余光看到一道闪过的影子,她瞬间警惕心大起,脑袋顺在那某消失的影子而去,最后才发现这是皇宫。
很安全。
小时候那些刺杀的人距离她很远很远。
不用因为一点异动而变得一惊一乍。
那是聿怀的暗卫吧。
还在宣政殿批阅的裴聿怀听到姣枝一个人待在流光台,他的眉心跳了一下。
半晌后,他去了流光台。
漆黑的路面只有几盏灯在摇晃,指引着方向的路。
裴聿怀独自踏进了流光台,漆黑的眼珠凝在姣枝身上。
姣枝已经趴在桌案上睡着了,睡得很稳很沉。
这么冷的天,披风的帽子盖住她半张脸,露出的鼻尖与脸颊泛着细微的红,很乖觉。
但是个道貌岸然的骗子。
姣枝感受到有人动她,她睁开迷糊的眼睛,笑着看着聿怀说:“你怎么来了?”
裴聿怀的心思并不在她的话上面,他蹲下来让姣枝上来,姣枝趴在聿怀的背上,双手环在聿怀身前,吸了吸被冷风吹红的鼻子,瓮声瓮气道:“我已经很久没有被人背过了。你的身体好暖,你好舒服啊。”
裴聿怀说:“你如果想,我可以一直背你。”
姣枝朗声应道:“好啊!”
“你喝酒了?”
“一点点。”
......
与此同时太后那边听到聿怀说要带姣枝去高庙,她并没有出言阻止,但是她决计不会真的让姣枝坐上皇后那个位置。
朝中的郁侍郎跟郁华隐还没有谢家的人来得亲近。
当初郁华隐的母家因为和上一位太后殿下不和,趁郁华隐下岭南之际,动手解决了整个郁家,几十口人近乎被铲除殆尽。
朝中的郁沉郁侍郎是太后殿下的远房亲戚,倘若不是真的无人,郁华隐万不会把人召回长安。而且他们几个人有没有什么大才,能够走到如今地位,全仰仗于太后殿下。
今日谢长均与谢长柏又被招进皇宫里。郁华隐真的不能再等了,一定要把姣枝给解决了。
她决绝道:“我打算在高庙这几天把姣枝给解决掉,再尽快找到那个孩子送进宫中,送到我身边来我才能确保她是真的安全,才能完全控制住当下的局面。”
原本一切都还能迂回,但是偏偏出现了一个姣枝,原本有回旋的事情,硬是被逼成一个死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