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衍眉眼间的愉悦之色碍眼刺目,让九王爷狠狠咬紧牙槽。
偏生他还漫不经心浇了一把油,“也尽早让百姓看看,你我之间究竟谁是赢家。”
九王爷身侧的武将闻言握紧了刀柄,“王爷,战罢!”
眼下再无退路,唯有拼死一战,谁赢了,谁就能活着走出议政殿。
不等九王爷发话,凌一已经持剑飞跃而上,“少废话,来打。”
刹那间,君王之争拉开帷幕。
司柒站在殿脊之上,居高临下看着下方的战局。
暗使最擅杀戮,几乎没有悬念,恒王一派以强悍恐怖的武力,将局面悍然压倒。
不知是不是她的目光太过强烈了些,青年拉开弓将一箭射出,便仰起头,目光追寻着看向她的位置。
时隔多日,那一抹熟悉的清瘦身影终于出现在视野之中。
岑衍攥着弓箭的大掌难以克制的收紧,极力想要看清女子此刻是什么神情,可惜月色朦胧,她站在高处,唯能看清身形轮廓。
他强压下翻涌而上的急切,再度搭弓拉箭,箭尖瞄准了混乱中露出大半个身子的九王爷。
利箭划破长空,咻的一声发出了刺耳尖鸣。
银月西移,东方天际泛起天光,皇宫里弥漫着浓郁血气。
内监宫婢遭受一夜惊吓折磨,还要在春寒的清晨里,兢兢战战清理着鲜血四溅的宫道和宫墙。
潜龙殿内,周内监将紧急送来的罪书奉于青年面前,手背上的鞭痕遮掩不住,“九王毒害君王篡位的罪名已经清数,请殿……天子过目。”
岑衍扫了一眼,盖上印章,“交给刑部去处理罢。”
注意到周内监历经此番波澜,人都苍老不少,便让他下去涂好伤药休息一番。
同时递过去一道圣旨,“内监歇一歇,再将这道封沈行清为侯的圣旨宣下去。”
周内监一时愕然,天子方才对着圣旨一脸严肃的斟酌,居然是为了此事。
“女……女子为侯?可大燕两百年来也不曾有过此事……”
朝堂百官
能同意吗?!
岑衍诚恳寻求意见,“内监也觉得封侯太委屈她了?”
新天子自肺腑发出一声长长的幽怨的叹息,“朕本想双喜临门将她一举封后,可她躲朕已有数十日,现在又不在跟前,朕怕她不高兴,不如今日先封侯赐爵。”
反正老君王赐婚的圣旨还在王府放着呢。
岑衍啧了一声,得把那道圣旨拿到身边才行,免得时间一久,阿清翻脸不认账。
打赢就直接上位接手,他一宿没合眼,又在这儿忙了快两个时辰,一刻也没闲下来,到现在连阿清的人影都没见着,他有些坐不住了。
周内监不敢给出意见,只好接过那圣旨。
岑衍又想起一事,吩咐,“君王已薨,大庆典也用不上了,让礼部直接改成国丧罢。”
等周内监一走,潜龙殿顿时又安静下来。
处处都弥漫着老君王的味道,岑衍想念的情绪达到了顶峰,于是毫不犹豫起身,准备回王府看看。
还没走出皇宫,就被追来的凌三拦下。
“天子要去何处?”急匆匆的,连内监宫婢都不让跟着。
“朕回趟恒王府。”
岑衍刚想绕开他,又想起凌三是司柒的上司,又在他面前站定,“你可知阿清现在在何处?”
凌三知晓司柒就是殿下的心上人,恭顺道,“司柒两个时辰前已经随沈默娘出城,卑职听闻他们要去漠北。”
岑衍像是被一道惊雷狠狠劈中,俊美的眉眼刻满了难以置信,“她……去漠北?”
她躲他躲了那么久,临到头来,竟然还是选择离开他?!
两个时辰之前,她知道他稳坐帝位,便如上次一样连声招呼也没打,悄无声息的离开了。
青年一时有些站不稳,堪堪扶住宫墙。
“天子!”凌三下意思想要扶他,却被一把甩开。
岑衍的眼底猩红,垂下眸眼,哑声道,“离朕远些,别来烦我。”
凌三犹豫着,缓缓退开。
岑衍一口气梗在心口,疼得他心尖都发颤。
他想着如她这般性子,定然不愿可受困于后宫,侯爵之位可入朝参政,将暗使的身份转为明路进玄令司,以她的能力可以轻松胜任。
又或者,让华院首收她为徒,继续深研医术也极为自在。
他满心欢喜为她打算,甚至想了无数个法子,急切地想要去寻她分享,与她商议未来的每一步。
她竟走了!
急火攻心,岑衍大掌紧攥成拳,一股裹挟着满腔愤恨力道狠狠地砸向宫墙,左手传来剧痛的那一瞬,喉间有一口腥甜涌出。
她如此狠心,连一声告别都不肯施舍,就这么将他彻底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