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过的行人下意识要躲开,岑衍一个箭步堪堪将人拎住,才没让公孙易脸着地。
他有些无奈,“青天白日,众目睽睽,阿清你的胆子太大了些。”
“以我现在身份有甚好怕的。”以权压人这事儿,司柒可还没体验过。
若岑衍晚来一步,她手中的迷药早就甩在这人脸上了。
岑衍还不曾见过她这幅面孔,觉得分外新鲜有趣,索性也利落撒了手,“等会儿让元墨把他扔回公孙府上罢。”
公孙易毫无意识倒在地上,四周的路人纷纷往后退让开。
司柒拿软帕仔细擦着细指,瞥一眼昏迷的公孙易,记起方才被肆意打量又遭拦路的反感,眉眼浮现几分嫌弃之色。
“左右不过是个脏东西,扔在这儿就是。”
“回府。”
说罢,她拽起岑衍的衣袖往集市外面走。
岑衍一边享受着被娘子拉拽,一边从怀里掏出那两块被帕子和油纸包着,还热乎着的甜薯,“阿清要不要趁热尝尝这烤红薯,我在摊子跟前等了半天,刚出炉的。”
刚出炉的?
那必定要吃。
司柒慢吞吞吃完两个香软的甜薯,恒王府也到了。
回朗月堂,她才把那对兰花簪递给碎玉,“街上瞧见的,雕刻打磨的精细,我觉得不错。”
碎玉没想到司柒在集上闲逛,还会惦记着给自己买了东西,连忙欢喜的接过,“多谢夫人。”
司柒随意挥挥手,又拿着那抻懒腰的小猫木雕去了清照院,将半个巴掌大
小的小玩意儿摆在药桌上。
在药房忙活一阵儿,眼看晚膳将至,司柒回到朗月堂,岑衍没在。
碎玉正和婢女将晒好的被褥拿回房,听司柒问起,便回道,“听说是有人登门,殿下已经过去有一会了。”
屋里的小胖橘听见司柒的声音,翻起身想要跳下软榻,可今早才摔过,它怂的不敢。
于是焦急地在榻边来回走,扯着嗓子,“喵呜~喵呜!”
司柒进去把小胖橘拎起,便看见小榻桌上有封她的信,看笔迹似是师父所写。
小胖橘在怀里待不安生,蠢蠢欲动朝着司柒的肩膀爬去,尖爪探出肉垫,勾着衣裳趴在她的肩头,毛茸茸的尾巴一甩一甩蹭着女子的发鬓。
司柒看完信,眉头顿时皱起。
师父要来燕都。
这怎么行,到时暗使被彻查,必然会牵连许多隐秘之事,更何况师父有许多同僚都在燕都,极容易暴露未死之事。
司柒取来纸笔,匆匆书信一封,让碎玉叮嘱门房尽早送往应天府。
写完信,司柒心中还是安静不下来。
如今为了不引人注目,暂不能联系戚九巫,玄令司那边有条不紊的进行中,想了想,托着小胖橘的屁股又返回了清照院。
眼下,还是先解决君王那碗药的毒。
恒王府正堂,岑衍漫不经心坐在正位上喝着茶。
听完公孙易诚挚至极的道歉之言,再看一眼神色尴尬的户部侍郎,轻笑。
“本王一介俗人,不懂品赏字帖书画,阿清想要什么草药,本王自会为她取来。”
“至于三公子一番盛情想邀本王心上人喝茶之事......”他语调微凉,“本王没那么大度。”
公孙侍郎脸上掠过一道难堪之色,眼神狠狠扎向公孙易,又向岑衍软声道,“此事是在下教子无方,养成如此恶劣之性冒犯了殿下与沈姑娘,该打该罚任凭殿下处置。”
“可三郎苦读十几载,来年秋闱在即,还望殿下看在大典共事的份上,手下留情啊。”
一盏茶见了底,岑衍没有再续,淡声道,“公孙府赔礼道歉是公孙府的事,想不想原谅是本王与阿清做主的。”
“此事奏折已经送进宫,拿不回来,一人做事一人当,三公子品德有损,将来入朝为官只怕也会心性不稳,公孙大人还是请回罢。”
来这一趟公孙侍郎本就觉得难堪,恒王如此不留情面,更让他拉不下再求情,只能恨恨咬牙记住这番为难,带着公孙易离去。
“爹......”听岑衍说他调戏未来恒王妃的奏折呈给了君王,公孙易是真慌了,“怎么办,明年我还能科考吗?”
公孙侍郎沉着脸,“当然能。”
他吩咐马夫,“去四王府。”
夜幕笼罩,玄令司的主殿内还灯火通明。
尚峥终于将神秘人昨日送来的记名册翻完了,疲惫的揉了揉眉心,“眼都快看花了。”
夏羌把笔一扔,听抄复刻出来的记名册就这么摊在桌子上,人都麻了。
“没想到我在玄令司干到这份上了,还得捡起小兵小卒的活儿。”
此事必须谨慎不能泄露出半点,只能亲力亲为,现在抄的他手都要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