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王爷神色淡淡,“两位裴老将军年事已高,漠北苦寒,归都本就理所应当之事。”
“我看未必,父皇喜欢那孩子,封王赐赏,加之父皇对大哥多年悔愧之意,再有裴氏这番助力,恐怕空了二十载的东宫很快
就有主了。”
九王爷眼中流露出一丝狭笑,“四兄忍心多年谋划成空,被一个毛头小子骑在头上?”
“看样子,九弟是认定父皇疼爱恒王,不愿自己一番基业落空了。”
九王爷轻嗤一声,“四兄与我兄弟几十载,此时何必遮遮掩掩。”
他压低声音,“谢家已不成气候,但裴氏手握兵权,轻易忽视不得,兄长可要和弟弟联手?”
四王爷闻言瞥他一眼,眼底浮现出淡淡的嘲意来,漫不经心道,“那不如九弟退出此次大庆典之选,成全哥哥,以此来表一番诚心如何?”
九王爷脸色顿时变了又变,冷冷甩袖,“四兄不愿与我合作,那便各自为营罢。”
说着,大步离去。
四王爷望着他张扬夺目的赤红身影,轻轻嗤笑,父皇疼爱恒王?
天大的笑话。
潜龙殿,系着玄鹰腰牌的玄衣使恭敬将手中密册呈上。
周内监上前接过,奉于老君王面前。
老君王一边接过密册,随口问道,“岑家现在如何?”
玄衣使垂头,“禀天子,岑家如今由老管家掌府,生意来往均在瑶城,并无异常,许是为了避嫌,官府那边也极少来往。”
老君王沉沉嗯了一声,“岑家没有人接替恒王的位置?”
“岑氏一家本是从北地迁至瑶城,多年前就和氏族没了联系,殿下离开后无人接手。”
被这么一提醒,老君王才记起来,“朕倒忘了,岑家没人了。”
他徐徐展开密册,看到一半皱起眉头,“沈行清就是恒王那个突然远走的妻子?”
周内监闻言都愕然了一瞬。
恒王殿下刚回燕都时,曾听玄衣使说过,殿下于瑶城有过一段姻缘,只是不知为何两人忽然和离了。
那时老君王不曾在意,燕都家世模样一等一的贵女无数,何愁找不到门当户对的妻子,于是着人掩下了恒王那段短暂姻缘的消息。
没想到这位沈姑娘就是殿下当年的发妻,怪不得殿下如此在意。
老君王沉声问,“可曾打听到她家中来历?”
玄衣使恭顺道,“卑职打探到那沈行清原是流落瑶城的孤女,被殿下所救,而后习得医术,两人相处一载有余后成了亲,自此常在岑家医堂坐诊,听闻医术极佳。”
老君王有些意外,“她竟是个孤女?”
他追问,“知道沈行清当年为何远走吗?”
“此事岑府上下很是忌讳,卑职没能打探到确切消息,听说是闹了别扭,沈行清前一日曾欲出城离家,被殿下寻回,但次日便彻底消失了。”
玄衣使顿了顿,犹豫着补充道,“城中人人都道殿下爱极了沈行清,天上的月亮星星都愿意摘下来,沈行清不允他往东,殿下必定不敢往西走,两人曾是瑶城一段恩爱佳话。”
老君王闻言又重新皱起了眉头。
沉思良久,他挥手示意玄衣使退下。
“周内监,明日召沈行清入宫来见朕。”
周内监当即恭敬的应了一声是,还没直起身,又听老君王添了一句,“不允恒王跟着。”
恒王府。
一袭华贵紫袍的青年用狐裘小心护着怀里的一小捧郁金草,长腿几步就迫不及待地踩上檐廊,掀开厚帘踏进厢房。
看见正坐于软榻拿着穗子逗猫的青衣女子,唇角顿时轻勾起,“阿清,你瞧,花房养在暖室的郁金草开了。”
司柒抬眼,望见他手中洁白和浅粉的两种郁金草,手中的穗子顿住,好奇地接过青年递来的一支粉色郁金草,“王府花房养出来的?”
“对,燕都太冷,去年就没能成活,今年几场大雪又险些失败了。”
小胖橘躲在软枕后,圆圆的眼睛紧紧盯着女子手中那条穗子,那条毛茸茸的小尾巴高高竖起摇晃着。
它察觉时机已到,喵嗷一声凶巴巴对着穗子扑过去,小尖牙死死咬住,撅着屁股用往后扯。
只是没想到主人并没使劲和它争夺,猛地一使劲,胖墩墩的小胖橘哐叽一声翻了个滚,穗子凌乱的盖在它圆润的脑袋上。
小胖橘不满的冲青衣女子喵喵控诉她的不专心。
可女子正稀奇地摆弄手里的那支郁金草,“寒冬腊日还能养出这些娇弱的花儿,岂不是整日烧银子?”
岑衍剑眉轻挑,“花房的人费尽心思培育,如今花儿开了,这些银子也不算白费。”
他从瓷瓶中又取了一支白色郁金草,“我倒喜欢这个,你闻闻花香是不是浓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