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衍的表情有一丝崩裂,“你说什么?”
陌路人……他们好歹也相处过整整三载。
她说走就走不给个解释也就罢了,今日相逢还要戳他的心窝。
元墨逃得匆忙,房门并未掩紧,凛冽寒风顺着门缝吹进,刺骨的冷意冲淡了房间里温暖干燥的热意。
风雪呼涌而至,连他那颗欢喜着的心也被寒意浸透了。
岑衍缓缓绷直了身体,他本就生得一张俊美浓烈的面孔,冷下脸后,那扑面而来的攻击感强悍到惊人。
“原是我多想了。”她甚至都不想与他有点半交集。
一丝丝危险感乍现,司柒下意识后退了小半步。
“一匹来自西域楼兰朝贡,由天子钦赐下来的极品雪玉马,你从山坡滚落下来,惊得它伤了后蹄,若后腿伤的厉害,这匹马可就废了。”
岑衍拿过桌上那四百两的银票,捏在指间在两人之间随意的晃了晃。
“在本王面前,这四百两倒是能解决,但天子要是知晓本王府中这匹雪玉马伤了残了,亦或者死了,故而追责下来,本王总不能替你背锅吧?”
“所以本王总得保留人证物证俱在,免得解释不清。”
司柒柳眉蹙起,反驳道,“......你刚刚不是这么说的。”
明明说赔了钱就不必留在他府上做侍婢。
“本王方才是顾及你我情分,言语委婉了些,如今讲的都是大实话,沈姑娘莫要多想。”
岑衍将银票收起,微笑,“很遗憾,沈姑娘今日必定要与故人失约了。”
司柒抿唇,试图和他讲道理,“我离开是为送药,将药送到之后便会立刻赶回燕都,决不食言。”
岑衍眼眸微眯,“......既是送药,只要药到了不就行了,本王自会命人替你送。”
司柒犹豫了一下,还是不想妥协,“不行,必须诊断之后才能配好合适的药方剂量,我得亲自前去。”
那不简单,“本王可以让王府的府医随护卫一同前去。”
他一副软硬不吃的蛮横模样,又高又大的一只死死堵着房门,满脸写着“休想离开”几字。
女子似是被这些话噎的一时无言,衡量片刻后,“要留多久?”
岑衍谨慎思考了片刻,勉勉强强给出个期限,“三日起步罢。”
三日?
司柒神色稍缓。
她本还在苦恼该如何躲开搜寻,悄无声息离开燕都将东西送出去,恒王的突然反悔倒是正中她的下怀。
不必三日,今夜便足以休缓。
她点了下头,允肯道,“可以。”
下一瞬,她看见青年唇角的弧度微微翘了下。
司柒目光微僵,一时间心绪复杂。
罢了,权当没看见。
第2章 重逢第二日
夜色渐浓,风雪终于肯停下。
元墨站在厢房门旁,指挥着几个小厮侍女将厢房简单打理布置,心虚的不敢往内厢那边看。
昏黄的烛光摇曳,女子腿上盖了张华丽柔软的薄毯,正安静地斜倚在小榻上闭目养神。
些许浅影落在她漂亮冷清的侧颜,莫名衬显出几分低落疲累之色。
老天爷哟,夫人今日遇上公子可算是倒霉到家了。
眼看要忙活完了,元墨清了清嗓子,轻步上前道,“夫......沈姑娘,外面这个丫头是留给您的侍女,唤名碎玉,是个心细体贴话不多的,姑娘且留着使唤。”
“若用着不习惯,小的再给您换个更顺心的。”总之得有个人守在姑娘身侧。
司柒闻言睁眸淡淡瞥他一眼,没作声。
看样子是允许碎玉守着了,元墨松了口气,连忙恭顺地退下。
刚出朗月堂,王府中一位当值管事急急忙忙朝着此处奔来,看见元墨眼睛一亮,“元管家!”
“何事慌慌张张?”
“是宫中来信了。”管事凑近了才压低声音道,“天子旧疾复发,夜不能寐,命殿下即刻入宫为天子诵经守夜,马车就在府门外等着呢。”
元墨颔首,“你回去罢,我去传报。”
临走时还不忘叮嘱,“殿下近日搬到清照院住,告诫王府众人,平日无事不准打扰正院里的贵客,到时惹怒了殿下,后果自负。”
管事茫然的“啊”了一声,客人住进正院,是不是有点倒反天罡了?
不多时,司柒便从碎玉口中知晓了岑衍被召入宫之事。
是元墨过来转达的消息。
天子中年登基,为帝近三十载,这几年旧疾频发,龙体日渐愈下,岑衍每每被传唤侍疾守夜,少说得在宫中熬上两三个深夜。
碎玉长相清秀腼腆,说起话来也是轻声细语的,“殿下嘱咐了元管家,等府医护卫一回燕都,便第一时间向姑娘禀告送药之事,殿下不在府上之时,元管家随时待命于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