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耳目被调离别处,不然周内监也不会在探病之时,多嘴询问一番。
不过也不是一点消息未有,“王府上下皆知那沈姑娘在殿下眼中极为重要,殿下的心腹元墨都对其格外恭敬顺服,”
周内监迟疑了一下,“殿下许是心悦那位女医。”
闻言,老君王眉头微敛,沉思片刻,“命人两日之内将那女子的画像呈上来。”
周内监恭顺称是,又提醒道,“天子,这水饺再不吃怕是要凉了。”
老君王扶着作痛的额角,不甚在意的挥挥手,“扔了罢。”
翌日,君王旧疾又犯,称病免朝。
岑衍再次被召入皇宫侍疾。
消息传来之时,
他正在书房和周崇赵知明,还有谢明砚三人议事。
周崇和赵知明不敢耽搁,于是草草告辞离府,谢明砚却慢吞吞把杯中茶水饮尽。
“这一年天子旧疾反复,各党暗涌将要浮现水面,殿下,天子的宠信亦是催命符。”
岑衍知道谢明砚是在催促他尽快收拢朝臣,届时保全自己,可又忍不住轻啧一声,笑道,“表兄怎会觉得天子对我是疼宠。”
谢明砚被他这忽然的反问弄得一愣,“殿下何出此言?”
天子的皇孙并不少,岑衍是唯二能入朝的那个。
因自小对经商目濡耳染,入朝便被派去辅政民财之司,颇为出色;而后奉命灭蝗,和豫州知府共同商讨出防蝗之法,狠狠拿下这一笔政绩。
入宫侍疾,那是诸位亲王都没能得到的殊荣,这还不能证明天子对恒王的疼爱吗?
岑衍敛了平日里的散漫,认真道,“表兄,我知道真正的长辈疼宠是何等模样。”
君王给他机会,他够争气,所以接住了。
初入民财之司,他成宿成宿的熬着,将历年财政熟记心间,力求不出一丝差错。
灭蝗之时,在夏秋烈日下到田野间反复找仕农取经,亦是日夜翻看事关蝗灾的州志、县志,更别提其中遇到的糟心之堵。
成绩是他自己挣回来的,并非君王赐予的。
岑衍不欲多说,起身,“午膳都备好了,表兄用过膳再回去罢,我先去更衣入宫。”
他快步回朗月堂,司柒正蹲在檐廊下,盯着猫窝里那只晒着太阳睡得四仰八叉的小橘猫,好奇地拨拨它一抽一抽的后爪。
见岑衍行色匆匆而来,“怎么了?”
青年长腿跨进厢房,“我要入宫一趟,今夜许是不回来了。”
司柒眸光微闪,起身,“天子犯了旧疾?”
岑衍有些意外看她一眼,“阿清好聪明。”
他迅速换下常服,系着腰间的玉佩大步走出,司柒还在猫窝跟前研究小猫崽,看着青年三步并作两步走下台阶,犹豫着喊住他,“岑衍。”
岑衍停步回望。
司柒喊出口时就隐隐有了一丝悔意,天子旧疾源于当年先太子逼宫之内幕,不管岑衍自己知不知晓这其中掩藏的秘密,她身为局外人都不该多管闲事。
岑衍对她亲近纵容是因一时兴趣,她对他心有好奇故此无意拒绝,本就是各取所需之事。
若是插手此事,便是逾了矩。
岑衍见她一时没说话,于是疑惑地往回走,“怎的了?”
司柒还是选择站在规则线内,不甚在意收回视线,“想提醒你记得御寒,莫要着凉。”
她欲言又止,竟是要叮嘱他。
明明内敛克制但又流露浅浅关切的样子,让岑衍很想立马上前拥住她吻上千千万万遍。
好在他维持住了摇摇欲坠的理智,扬起一抹灿笑,“定然。”
青年不再耽搁,飞快离去,司柒点了点小猫崽的脑袋,也起身准备忙碌。
用过午膳,原本和煦的日头被黑沉乌云遮挡,冷风骤起,一副山雨欲来的模样。
司柒正在指点碎玉帮忙磨药,就见门房的小厮匆忙而来,“沈姑娘,有一封您的信。”
司柒擦净手接过,展开,是她熟悉的师父那手瘦削清秀的字迹。
他们已安全抵达了应天府,一切已经安置妥当,暂未发觉有人追踪而来。
她松一口气,没事就好。
天色阴沉,临到入睡之时,听见碎玉说外面开始落雪。
庭院的青石板覆上薄薄一层雪色,小胖猫站在檐廊跃跃欲试,奈何腿短,小爪子怎么都够不到下一层台阶,一时不慎叽里咕噜从台阶上滚了下去。
司柒见状没忍住,唇角勾起一抹忍俊不禁的笑来。
走过去把小橘猫抱起来,纤手轻轻拂去它身上的薄雪才放回地面,看它亢奋地高竖着尾巴,圆墩墩的身体飞驰在雪上踩下一连串的脚印。
碎玉小声道,“姑娘,奴婢怎觉得这橘崽欢脱的模样,活生生像只小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