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底都是挑衅,揭开塑料盖子,一饮而尽。
苏辞岁眼神闪躲,不看他了,耳根泛红。
她没想到,沈昭年用行动告诉她,他玩得起,不怕跟她这种流言蜚语泥沼里长出来的人排在-起。
傅辰东更紧张了,不知道两人今天是吃错什么药了。
沈昭年声音带着玩味,“满意了吗?怕什么?”
苏辞岁平静的看着他。
“我听你说,不会听别人说。”他言辞凿凿,轻而易举说出她想听的。
就是怕,怕沈昭年和傅辰东跟大多数人一样,在知道她不堪的过往后,面露鄙夷,和那群人站在一起,站在她的对立面,朝她身上砸石头。
所以一开始就不接受主动和好意,忽视傅辰东的讨好和感谢,忽视真诚的早饭和座椅,忽视病房探视的关心……因为怕输,才一直不敢当真。
沈昭年看到她眼尾的紧张,“你也要听我说,不能听别人说。”语气威胁,毫不客气。
这才是他的风格,刚刚差点忘记他的本色,可不是乖学生。
苏辞岁没说话,装没听见,但浑身的疏离和抗拒似乎少了一点。
第7章 护短
放学,她去了宋暖的店,酒吧还没什么人,她靠在宋暖身上舒服的闭上眼睛。
“最近怎么样?”宋暖替她拢了拢头发,搂着她的肩膀。
她和宋暖是最亲密的朋友,做这些事情很自然,原始的动作表示着彼此的想念,只是友谊,无关爱情。
苏辞岁抬脸回应,吴音抬脸回应,压着她头往下,“还好,不过那个同桌有点意思。”
“怎么个有意思?”
“他站在人们的对立面了,你知道,我也在人们的对立面。”
宋暖声音含笑,“那倒挺有趣,你的城邦有群众了。”
“滚蛋!”她拉着宋暖的手把玩。
宋暖的小拇指很长,捏了两下。
她心虚,前段时间住院,宋暖不知道,不然又要掀起一场闹剧。
苏辞岁欠她的太多了,不想再拖累她。
宋暖十几岁出来闯荡,就算背后有后台,但该吃的苦一样没漏,走过很多难熬的路,才有今天光鲜的她。
但那些难熬的日子,宋暖从来不不跟她说,也不会跟她抱怨。
只有一次,宋暖为了谈一个合作把胃喝到出血,她阴沉着脸到医院,一手往她胃上摁。
宋暖拉住她的手求饶,说自己错了,以后不会这样了。
但苏辞岁知道,这样的时刻不会是第一次,也不会是最后一次。
好在,好在宋暖站到了山顶。
“我昨天给你打了十万。”
宋暖从她手里抽出自己的小拇指,
“嗯。”苏辞岁的脸贴在她肚子上,闷闷的说道:“你别太辛苦。
宋暖每个月都给苏辞岁打十万,她不收宋暖也会换着方式让她收下。
一个怕对方辛苦,一个怕对方受苦。
苏辞岁坐了一会打车走了,酒吧开始忙了,宋暖还要招待客人。
下班高峰期,高架堵起长龙,平时半小时能到家的路程,现在多花了一个小时。
老旧的小区里回荡着警笛的回音,苏辞岁心底突然一沉,升起一股不祥的预感。
出租车稳稳停下,苏辞岁推开车门匆匆往上跑。
跑到三楼,老太太头上流血跪坐在地上,脆弱的像一根易折的竹节,烧水壶台灯椅子砸在地上散架。
两位男警察正在控制苏亦添,楼道里挤满了看热闹的人。
苏辞岁觉得自己,又一次被上帝从后脑勺重击了一下,只是晚一会回家,奶奶被打成这样。
如果警察没来呢?如果没人报警呢?那今天她是不是不用再活下去了,后怕,泪水不知觉划下一行。
苏亦添隔着人群看到他,突然用尽浑身力气挣脱,像一只恶鬼朝她扑过来。
人群发出一声惊呼,苏辞岁看见他冲过来,朝旁边躲。
还是来不及,苏亦添手里的铁片擦过她嫩白的脖颈,血珠迅速渗出,上面的锈迹埋在翻起来的皮里,刺痛的像火烧一样。
苏亦添被套上手铐带上警车,临走时如同地狱的恶鬼瞠目,诡异的朝她一笑,大骂道,“苏辞岁!我一定会弄死你!你一定得死!”
他记恨苏辞岁当年在七中拿到的奖学金,没有交给他,从那之后对她动辄打骂,说养了个白眼狼。
警笛声渐渐消失,苏辞岁想检查奶奶的伤,发现已经被救护车拉到医院。
满屋都是碎片,她锁上门,跪坐在房间内,头发散落,被脖子上的血粘住。
侵袭全身的无力感,她无论如何也逃不出这破败不堪的生活是吗?
血一滴一滴落在地毯上,变成暗红一片,精致的脸上眼神空洞,无声落泪,鼻子都哭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