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终于来了,高考这个戈多承载了太多叹息,但是不可否认仍然是一条捷径。
顾远乔专门请假陪她回嘉北,宋暖比她还要紧张,文具买了一大堆,在考场附近订了房间。
老李给她打电话,通知她准时看考场,顾远乔给她把准考证拿过来,她还在宾馆复习。
太久没上学了,虽然成绩不低,但看着那些学生,总觉得有些脱节。
天气很热,梧桐树叶子舒张,少年们在考场外拿着书小声背诵。
七中外面拉着前途似锦的红色横幅,送考的家长拿着扇子不停挥动。
苏辞岁在二栋楼三号考场,排队的时候遇到了沈昭年,傅辰东也在后面跟着。
他往她身边站了站,“几号考场。”
她把准考证翻起来,往前过安检门。
“37.2度,温度合格。”
苏辞岁顺着指示牌往三号考场走。
今天穿的长裙,为了方便考试,穿的藤制羊皮底鞋,倒是不硬,就是不太习惯,稍微走的慢了些,考场里已经坐满了人。
她是最后一个进来的,教室里有人目光灼灼地盯着她,唯一的空位就在他身后,好巧不巧。
考场老师播放听力,苏辞岁盯着桌子闭眼听着,比她训练的语速慢了点,课桌换了一批新的,右上角贴着她的照片信息。
三十分钟之后,考场老师宣布看查考场到此结束,请大家有序离开。
苏辞岁走出去,他在后面不远不近的保持距离。
到了大门口,顾远乔在前面拿着伞接她,沈昭年看到,冷哼了一声离开。
酒店就在学校对面,宋暖花了大价钱留了个大床房,为了苏辞岁不用来回折腾。
她把洗澡水放好,抽走苏辞岁手里的资料,“放松放松吧,今晚我不在这住,明天一早我再过来,怕你休息不好。”
苏辞岁点点头,把防晒递给她,“涂点,外面有太阳。”
那晚她睡得挺沉,梦里有人骑自行车带着她去了公园,她沉溺于梦里的温柔。
闹钟响的时候已经七点了,她打开门,顾远乔在门口站着。
“等多久了?”
“半个小时,准备再过十分钟就叫你了。”
他低笑,把早餐放到桌子上打开。
红枣豆浆,糯米烧麦,红烧排骨。
苏辞岁吃了一口烧麦,“几点起来做的?”
“五点,怕外面的不干净,排骨还热着呢,骨头我都剔掉了,尝尝。”
的确很好吃,肉很嫩,甜甜的。
一顿饭吃了二十分钟,没有复习,直接拿着文具袋进考场。
沈昭年在前面坐着,没抬头,好像在思考着什么。
三位监考老师站在讲台,胸前挂着的监考证预示着高考真的来了。
机械的女音播报在考场内响起:
“各位考生请注意,考试开始,请按照要求答卷,考试过程中,不得做出违规行为。”
语文,她最擅长的科目。
不止一次,她觉得语文好,是一件挺耻辱的事儿,预示着这个人更细腻敏感。
但是写的多了发现都是套路,需要具体真情实感的地方很少。
她用四十分钟写完了阅读,最后看着作文,题目是,沼光。
命题作答,没想到最后一次考试,竟然要用到真情实感了。
她嘴角勉强一笑,拿着黑色签字笔在上面写下最后的答案:
……
那束烟花绽放以前,我还没有想过能有什么让我动容。
十七岁是沼也是光,是家里常备的轮椅,是《送孟东野序》,是无名指上的藤戒。
我们挣扎在泥潭,却忘了以血饲神明。
可日子慷慨,如沼,如光。
……
考试时间结束,各位考生停止答题,全体起立。
椅子哗啦哗啦的声音不齐,全体考生起立。
苏辞岁合上笔帽,看着那篇作文愣神。
下午数学,理性最让人好受,她写完检查两遍还有三十分钟。
前面那人还在演草纸上写着什么。
文综,结束。
最后一门,英语。
考试结束的铃声“叮铃铃……”响遍每个考场时,她心里悬了十七年的石头落地,浑身每个细胞都叫嚣着自由。
走廊里全是尖叫欢呼声,少年们以热泪告别的青春,也终将以更热烈的方式奔赴下一程。
沈昭年在考场门口等她,单手拿着手机在说着什么,看到她挂了电话,“走吧,吃顿饭。”
“我还有事。”
“可你上次说请我吃饭。”他固执地像个孩子,一定要她去。
苏辞岁感觉脑子疼,“走吧。”
他开车,去了佳肴。
菜上了满满一桌,都是她爱吃的。
两人相对而坐,都没有动筷。
“你要来吃的!”苏辞岁受不了这种氛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