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又回来问你要钱去赌了?受伤了没。”
面前的老人摇摇头:“没受伤,几千块就这么没了,这可是我攒给你上大学的钱啊!”老太太枯瘦的脸上眼泪不断。
“不用担心我,您没事就行,上大学的钱我自己可以去挣,奶奶起来吃东西,我给您带了最您爱吃的饺子。”
老太太眼里全是心疼,干瘪的手抚摸着面前少女精致的脸,“岁岁,以后有机会,逃离这个地方,不要回来了。”
苏辞岁知道她在说什么,没点头,把勺子递给她。
回到自己卧室,给宋暖回了个电话,很快接通。
“小岁岁,开学怎么样?”宋暖和她初中认识,她那时候胆子小,被人欺负都不会还手,常常被一群社会女生围在校门口要钱。
苏辞岁看不下去,帮她打过几次架,那群女生也不敢来找茬了。
后来宋暖不想再读书,家里给了一笔钱在知川路最繁华的地方,开了个叫“遇见”的酒吧。
宋暖爱玩,圈子也大,酒吧经营的得出乎意料的好。
“还不是老样子。”苏辞岁打开卧室灯,暖白色的灯光照亮了狭小的房间,有种不合时宜的温暖氛围。
她躺到床上闭目养神。
“有没有认识什么新的人?你别老是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样子,要吃亏的。”宋暖了解她的性格,不喜欢结交非必要的朋友,但是进入新的环境,拉帮结派势必会显露出她的例外。
而人们往往最擅长杀死例外,与众不同就是罪。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下,“有个男生”,吴音顿了一下,“很像远乔哥。”
宋暖愣了一下,顾远乔,她还没忘记。
苏辞岁小时候就长在泥沼里,家里每天尖锐打骂声响彻楼道,她每次都胆怯的,躲在门口不肯进屋。
顾家人心肠好,不忍心看她这样,常常把她叫到屋里吃饭,两家人面对面住着,却是截然相反的家庭。
顾远乔那时候已经读小学,吴音没念幼儿园,苏亦添说浪费钱,她五岁的时候还一个字都不认识。
顾远乔每天放学会叫她过来学习,他房间很大,书桌对着一个落地窗,暮色黄昏,晚霞可人,照在桌角洒下一片光晕,他是她昏暗生活里唯一的光。
他拿着自己的书本教她,整理了一份专门针对她的资料,在书桌上一个字一个字的教,吴音聪明学的快,赶在上小学之前补补完了知识。
平静的打破是在初一,那时候顾远乔读高三,顾家生意做得好,在市中心买了平层,打算搬家。
苏辞岁那时感觉到恐慌,一直以来,她都忘记顾远乔只是一个邻居,他的温柔来自他良好的家教和怜悯,而不是因为她特殊。
搬家那天顾远乔来跟她告别,在门口敲了很久,苏辞岁躲在门背后没有开门,声音渐渐消失,从小除了奶奶以外,唯一给过她温暖的人也也走了。
苏辞岁没去送,隔着单薄的门板听着对面忙进忙出,搬家的货车停在楼下,工人把东西用绳子固定好,何初彦跟何母一起坐上了后面的黑色轿车。
嘉北虽然只是一个市,但分十三个区,从城东到城西坐地铁都要三小时,这样大的城市,想偶遇一个人无疑是天方夜谭。
苏辞岁从初一之后就没有见过顾远乔,除了逢年过节的几句祝福,二人再无交集。
“有感觉吗?”宋暖尽量语气轻松,如果吴音真的谈了恋爱,说不定还会好一点。
苏辞岁笑着骂她,“我神经病啊?垃圾堆里找糖吃”
她看不上,那人只是轮廓像,尤其一双眼睛,深邃幽暗,跟顾远乔那样美好温柔的人截然相反,或许是少女记忆里美化的缘故。
嘉北市早餐文化很重,早上七点楼下的早点摊传来喧哗,店铺里穿着红围裙的女人忙碌,夹着公文包的男人拎了两个包子扫码付钱,小孩子背着硕大的书包,被家长牵着往前走,一个城市的人群被生活推着往前走。
隔着掀开竹笼的氤氲,苏辞岁拿了一杯红枣豆浆,她胃口小,常年吃饭不及时胃又差,早餐简单点她舒服。
人人睡眼惺忪,没有多余表情,每个人机器一样被安放在发展的齿轮上不知疲倦的转动。苏辞岁单手提着书包,跟着人潮一起往地铁口小步挪动。
地铁车厢内拥挤不堪,她抓着栏杆站在最里面,屏幕跳动到长中站,苏辞岁睫毛扇动,眼里有了些色彩,提着书包下了车。
学校已经过了进校时间,保安拦下她登记迟到,她随手签上名字,不顾保安讶异的表情,头也不回进了学校。
教室门推开,教室门推开,沈昭年已经坐在位置上了,傅辰东看到她来,推了推沈昭年起身让坐。